“多虧了我們林老師,我們這次才有所進步。大家商量着請你吃頓大餐!”郝熙一手攬住她肩膀。
剛跟晏虞陽提吃飯,就有人請她吃,有口福是件好事。林寄月心裡稍微好點,脫口而出的話卻有些酸溜溜:“現在也隻有美食能填補我受傷的心了,那我要吃豪華自助,你們幾個天龍人多贊助點嗷。”
郝熙拍拍她背,像在給貓順毛:“我跟沈老師和鐘老師早已商量好餐廳了,保準讓大家都滿意。”
可汗大點名怎麼還少了一個,最有錢的居然不表示表示。
她不滿嚷嚷:“晏星酌那小子呢?我對他傾注的心血最多了,既要威逼利誘又要哄,結果做出來的東西能把人氣暈,不能少了這家夥吧!”
郝熙臉色一變,趕緊觀察四周,還好教室門口沒幾個人,她拽住林寄月袖子,壓低聲音:“晏少家出了點事,我今天還沒見到他人呢。”
晏家出了事?早上看晏虞陽心情還挺不錯啊。這麼一說,林寄月才想起來今天晏星酌的座位上沒看到他的書包。一般來說他早上會把書包扔座位上,然後才一溜煙逃課去。
“他家怎麼了?”
“他爸不檢點,跟别人偷情的照片被傳出去了,現在是被删得很幹淨了,我還看到了,老天爺眼睛要瞎了,你知道嗎有種看熟人拍片的無助……”
怎麼會被拍照,那天在屋子裡的明明隻有她跟……
“喂?在聽嗎?”
郝熙突然湊近,兩人眼睛對眼睛,林寄月盯着她劉海翹起的一根的毛,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你這個人啊,能不能改改在别人說話的時候老發呆的毛病啊,我說你能不能幫我喊一下夏夜,問問他到時候有沒有時間去,雖然這種事情可以在線上交流啦,但是我看他好像有什麼想對你說的樣子。”
“我知道了。”林寄月悶悶地回。
成績公布的這天下午沒課,大家在中午的時候陸陸續續回家了。夏茉莉為了能多抽出時間去練習鋼琴,沒課的時候就泡在音樂教室,今天也不例外。
音樂教室寬敞明亮,她背對着門彈鋼琴,一陣悅耳的琴聲從他手指間傾斜而出,坐在最前面的音樂老師閉上眼睛傾聽,不時點頭微笑。
林寄月站在窗台邊,托着腮幫看了一會兒。
光依舊還是那麼的耀眼,在這種灰沉的天裡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到她。
或許是受優績主義影響,當林寄月發現自己再沒有系統可以幫忙後,一直泡在虛幻的天才幻影終于被現實給戳破了。
她不是天才,更不是主角。沒有傲人的天賦,沒有過人的身世,什麼都沒有。所以當她看到夏茉莉展現過人天賦時,心底莫名充斥着一股酸澀。
很快,她意識到酸澀的名字叫嫉妒。
這種嫉妒在第一次聽到夏茉莉彈奏時沒有出現,在她脫離了自以為平起平坐的狀況外火苗般燃起。
夏茉莉又有天賦又有毅力,這本就是應得的,她憑什麼嫉妒她?嘗過甜頭就想一直不勞而獲,哪有這種白給的道理。
現在的狀态隻不過回到了現實世界的自己,為什麼心情這麼複雜呢?
林寄月心中思緒雜亂得如同茂盛的野草,亂七八糟的堵在心頭,她歎了口氣,不想再聽這首演奏得過分完美的曲子。
也正是因為過于耀眼,照得她内心那點陰暗的想法無處洞藏,照得自己的面目更為醜陋。
林寄月晃悠到旁邊的溫室花園裡面,準備等音樂停下,玻璃溫室裡種植着各種各樣的熱帶植物,以往是園藝部的學生幫忙照應,今天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巨大的女神石像托着陶壺往鯉魚池裡倒水,汩汩泉水湧進池子裡,濺出白色水花。石像東面與西面各安了兩個長椅。
她坐在背過石像的那處椅子上,望天,長歎口氣。
“唉——”
“唉——”
兩個重疊的長歎在溫室雨林裡相撞,像是某種暗号。
誰在說話?
泉水無聲地流動。
一時間誰也沒有打草驚蛇再說第二句話。
壁虎飛快地爬進樹蕨的密葉中,被運動鞋踩上落葉的聲音驚擾到,又四腳并用竄進苔藓深處。
“你好?”
少女蹑手蹑腳地順着聲音的來源探去,繞過泉水女神的正面,聽到慌亂的腳步聲窸窸窣窣地穿過朱紅色的龍船花叢。
她穿過鵝卵石徑,邊追邊喊:“同學,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剛剛沒發現這兒有人,我隻是想跟你打個招呼。但是你也别上來就跑啊,你一跑我好奇心上來了更想跟你打招呼了。”
蕉樹碧綠的葉子阻擋視線,她狼狽地扒拉開,心裡才想着這植物園規模遠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就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了。
植物園的盡頭是一道小型瀑布,夾雜山石與植物中間,湍急的白沫從高處落下來,顯現出蔚然壯觀的景象。
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瀑布前,他無處可逃,但更不願轉過身去。
林寄月追上他,肉眼比劃了一下他的身形,感覺甚是眼熟。
她上前一步,遲疑道:“晏星酌?”
男生還是不肯轉身。
她走到瀑布跟前,扭臉确認:“是你吧,我早就注意到你校服背後不一樣的花紋了,全校僅此一份。”
晏星酌隻讓她瞄到了胸口玫瑰胸針,便飛一般轉身,跑到了另一個角落。
“你怎麼回事,雖然我們現在是關系不大好了,但是好歹也是良好雇主跟雇員關系,打個招呼什麼的表面功夫……”
林寄月還記着當初晏星酌在大平層捉弄她的仇,叉着腰往他面前逼近,手剛碰到他的肩膀。
晏星酌應激彈開,大喊:“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