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
他額角太陽穴突突亂跳。
“你不是最該了解她嗎?她如果不願意,早就第一時間推開我了。”晏虞陽松開手,往前一步,和他對上了視線。
鐘意不為所動:“我要聽她說的話。”
身形相仿但氣質不同的兩個人針鋒相對,暗潮擺在了明面上。
然而糾紛解決的方法隻有一個,兩人齊齊望向她——
接受到兩人目光的洗禮,林寄月心想晏虞陽遮得這麼嚴實跑過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講,不好意思了鐘意這次也……
耳側傳來鐘意越來越小的聲音:“隻要她的回答是出自真心的話,怪我多嘴也無所謂。畢竟……我不想讓她做出違背内心的選擇。”
他的眼裡泛着濕潤的光,在日光下猶如一塊磨平的玉石。
不要拿這種眼神看她啊啊啊!!
頓時,棄犬般的目光點通了天人交接的脈絡,曾經的一幕幕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畫面湧上她的心頭。
話到了嘴邊,轉彎掉了個頭咽了回去。
不好意思了晏虞陽,拒絕了鐘意那麼多次,還說要做好朋友這不是耍流氓的行為嗎?這種不信守承諾的事情我做不到……
晏虞陽笑眯眯道:“睡鼠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聽起來要麼是她迫于規則不得不答應我,要麼像是在說我會威脅她做出什麼違心事一樣。怎麼聽都好像是在諷刺我的卑劣行迹突然暴露了一樣?”
“對吧?”他親和力十足地輕拍她肩膀。
那很壞了。
此掌雖輕如鴻毛但寓意重如泰山,林寄月的靈魂磁鐵一般随着他的手掌升空,觀看她雙眼一閉,以擺爛的姿态面對眼前的修羅場。
不遠處,洛斯羽仔細打量了戴帽子客人的身形,戳了戳晏星酌:“我總覺得那個戴帽子的人,身形好像你哥……”
晏星酌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他煩躁地開始抖腿,催促道:“喂,你到底說完了沒有?”
腦子一片混亂,林寄月面上無情道:“那三個人一起去吧!”
“沒法讓所有人都滿意,那就所有人都不滿意,一起去逛逛!你們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好了,别總是講一些雲裡霧裡的話。”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她轉過頭對着看戲的幾個人喊:“我有事要跟他們兩個說,你們跟馮悉講一嘴再回去吧!”
少女一手一個大塊頭,從背面看極其唬人地離開了迷宮。
她一走,夏茉莉也松開了手,洛斯羽如釋重負地站起來,他上下打量了華服少女一眼:“沒想到你這娘娘腔力氣還挺大。”
說完他腦袋被沈江遙一拳頭邦邦敲了一下。
雖然力道不大,但有損男子漢尊嚴。他洛大公子隻認在女人身上吃到癟,拽起他衣襟就要清算。
“吵架是不好的。”
夏茉莉嚴肅地阻止了這場惡行,她單手微微使力拽住洛斯羽的衣服,輕輕松松地将兩人分開。
洛斯羽臉上寫滿了“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怪物”,沒等他明白,和沈江遙一起被郝熙推着往外走:“無關人員清場啦,你們幾個快點回去洗澡吧,我來等馮悉,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哦~”
“喂,那家夥是叫夏夜吧,他究竟是什麼人……”
郝熙微笑将兩個人關在門外,回頭看到正呆呆地望着林寄月三人離開方向的晏星酌,一絲玩味的趣味生起:“不去追嗎?”
他戳中了心事,慌張了一秒,否認:“開什麼玩笑?!追什麼?她跟我有什麼關系嗎?哈,我對她又沒有什麼興趣,你怎麼會把我跟她聯系到一起,就算是全世界的女的都滅絕了,我都不可能對她産生興趣的!”
不可能将林寄月納入他喜歡的類型,不過是因為她性格大變多看了幾眼,在她奔跑的時候多看了她幾眼,他承認她跳躍時身形輕盈,就像一隻靈動的飛鳥……
而且他有喜歡的人!
晏星酌想起來自己心心念念的夏茉莉,想起來與她不可思議的邂逅,那是命運賜予他最棒的禮物,一切都來的剛剛好。他立即轉向夏茉莉,甚至不清楚到底出于确認還是什麼别的理由,而他命中注定的女主角脫下戲服直接道:“我要去看看。”
“你去幹什麼?”他表情一滞。
“我不放心她。”夏茉莉匆匆丢下這句,跑了起來。
場面隻剩下兩個人,郝熙看着他,聳了聳肩。
晏星酌坐立不安。
為什麼幾天不見,大家的目光都開始追随她,她明明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跟班,到底有什魔力能讓他們,甚至連他自己都……
而且他腦海裡的記憶為什麼與現實世界差入這麼大?
大部分時刻,晏星酌都懶得用大腦思考,或是通過感官刺激本身來逃避思考,或是依賴已有的思維模式處理所有新舊現象。但是現在,那些他試圖忽略的異樣像黑暗裡的幽火,越來越亮,他無法再摸黑行走,這才決定順着那些光亮尋找道路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