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業替月荷付了草藥錢,月荷在回去的路上,又特意轉頭回到了豬肉鋪子,狠狠砍了一回價,買下了一大塊不肥不瘦的豬肉,讓陳業回去後到家裡吃飯。
他們回到村裡時,已經是傍晚了。村裡炊煙袅袅,家家戶戶趕着在天黑之前洗菜做飯。
月荷回到家,讓柳大虎和陳業将背簍放下,趕緊歸置今天采買的東西。
看着一塊一塊的鮮肉,月荷不由慶幸現在還是早春,溫度低,肉類蔬菜能多放幾天。
得找個時間挖個地窖了,院裡院外也得修整一下,前陣子一直忙着砍柴,現在家裡亂糟糟。
過兩天還得育苗,打理水田割草犁地。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頭疼。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晚飯解決了。
“哥!把你的雞帶走!”
小母雞也餓了,咕咕過來找食,還啄了剛買的菜!得趕緊搭個雞窩,将雞攔住。月荷是受不了一點,雞到處跑,弄得家裡又髒又亂。
對了,還得種菜,可不能天天買菜,她今天來回一趟,手頭可是一分錢不剩了。
柳大虎踮起腳,小心将母雞從月荷身邊抱走,路過陳業的時候,還嘀嘀咕咕,“妹妹生氣的樣子,是不是很吓人。”
“柳大虎!喂你的雞去!要不然我今晚讓你吃雞肉!”
“诶!妹妹!我馬上去!”
陳業忍不住輕笑,月荷常常是一副溫婉,穩重的樣子,偏偏柳大虎是個憨頭憨腦,兩兄妹處到一起,經常一會好一會壞。
陳業識趣地不摻和兄妹倆的事,免得月荷惱了他。
他把自己的背簍放到柳家竈房的一角,将白花花的大米掏出來,動作娴熟地洗米煮飯。
月荷放下手裡的肉,連忙過來,“陳三哥,快别動了,今晚是我請你吃飯,你怎麼還用了自己的大米。”
多珍貴的大米,居然也不拿回家裡,而是直接拿來她家了。
真舍得,也真讓她怪害怕的。
陳業動作快速,“别再勸了,米已經洗完了,直接拿去煮吧。而且你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拿回去也吃不上幾口。”
陳業不等月荷同意,大步走進了竈房,架起火堆直接生火煮飯了。又将月荷事先拿出來,放在菜闆上今晚準備炒的肉,熟練地切成一片片薄薄的肉片。
月荷閑了下來,隻能幹愣着站在陳業後面,看他煮飯切肉,她無法,索性拿着菜洗幹淨等着下鍋。
月荷一邊擇菜洗菜,剛回家時的暴躁都少了不少,還有時間胡思亂想了。
之前月荷為了避免惹出麻煩事,也隐晦地提醒陳業,他最近在她家裡用飯,雖然總是避開了村裡人,但家裡人總會知道吧。
誰家到了飯點會缺人,誰不是蹲守在飯桌上等着吃飯。
結果陳業也不避諱,再加上月荷也聽見了村裡扯的一些閑話。
陳家的關系也是怪複雜的。
陳爺爺和陳奶奶生有兩女一子,另外抱養了一個,便是如今的陳大伯。
陳母早年嫁到陳家的時候,天天作妖,精明刻薄容不下人,天天嚷着分家。
陳爺爺以前當過兵,人很是硬氣,他和陳奶奶實在受不了了,一不做二不休将家分了,分家也簡單。
當時兩個大姑已經出嫁了,而陳大伯原就是村裡的人,他生身父親和陳爺爺一起當兵結果人犧牲了,家裡隻剩他一個,但田地還在。
分家的時候,陳大伯不要家裡的錢、地,回了原來的家。
陳父,也就是陳爺爺唯一的兒子,得了所有的家産。
不過陳爺爺人不僅厲害,而且看得遠,知道陳父靠不住,也不願意麻煩陳大伯,分家的時候,牢牢将一部分地一部分錢攥在自己手裡。
當時确實也安靜了一段時間。
結果陳母先後生了大女兒陳翠英,大兒子陳平,二兒子陳安,三兒子陳業,四兒子陳明。
等到陳業出來的時候,陳母前頭已經生了三個孩子了,後頭又立馬生了小的。
大孩子不愛和陳業玩,陳母更是身心力行诠釋了,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将最小的陳明護成了眼珠子,更不在意陳業了。
小孩不懂事,河水深淺也不懂,沒有人看管照料的陳業可不就出事了。
瘦瘦小小的一個小人兒,就在大冷的天掉進了水裡。
幸虧當時陳爺爺發現得及時,将人救了上來,否則陳業早不知道在哪重新投胎了。
但誰知道陳母心疼錢,也惦記着陳爺爺手上的錢,硬是拖拖拉拉不肯帶陳業去看病。
哭着喊着,逼得陳爺爺掏錢,最後還讓他帶陳業回家去照顧,直言她管不了。
如此一來,陳業就一直和陳爺爺住在一起,直到前些年他們去世,陳業長成了半大小夥子。
隻是陳爺爺在去世之前,将他的地、錢,全給了陳業,陳母當時可是樂開了花。
陳家早年因為陳爺爺的緣故,稱得上長山村的富農了,分了家,陳母他們也得了大頭,便供小兒子陳明上學堂,打算考科舉當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