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叫你救命,不是叫你送命(五修)
又是讨厭的黃沙天,
狂風裹挾着黃沙揚起又灑下,像極了一隻被瘋狂搖晃後倒放的水晶球,
老舊收音機裡一遍又一遍地播報着《極端天氣出行指南》,
過于機械的女聲總是能引人感到無限煩躁。
自旁邊的空地被安全局回收後,紅鴿區這片唯一的免費的停車場縮小了将近一般的面積,
所以即使在這人人都讨厭出行的黃沙天,這裡也是一位難求。
眼看着傳感器的數字逐漸變成個位數,姜瑜深感不妙,
她緊盯眼前的計量杆,趕在擡起的那一刻,猛踩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随着一個漂亮的甩尾,姜瑜最終擊敗三位競争者!
搶到最後一個免費停車位!
“我@¥#¥%¥#%#你@¥@#¥@#”
“你¥#%#@#¥!破的車就别開出來丢人顯眼了!@*&%……¥&¥%”
聽着連續傳來的幾聲哦氣急敗壞的辱罵聲,姜瑜很慫縮了縮肩膀,為了盡量減少存在感,她甚至将座椅放到了最低。
姜瑜很怕跟人起沖突,所以她一貫不争也不搶,
但這一次……
不一樣。
沒了這個位置,那她就要停外面管轄的停車位了,
那可是她付不起的天價。
等了好一會兒,咒罵聲似乎開始弱了下來,姜瑜就趁着這空擋,趕緊開門偷溜下了車,
在腳丫落地的一瞬間,她也顧不得戴什麼防沙面罩,直接抱起工具箱就沖了出去,半點兒也不敢回頭看。
是的,姜瑜就是這樣一個人,
很慫,但下次還敢。
紅鴿區是是卡爾契爾最著名的貧民窟,它雖然被稱為區,其實就是一棟巨大回形筒子樓,
一共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域,
而她今日的委托地點是這四個區域中相對富裕一點的南區,住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卡爾契爾最底層的打工人。
在進大門前,姜瑜被攔了下來,說要排隊給守衛們核查身份。
欸,奇怪,
向來魚龍混雜,是三不管地帶的紅鴿區什麼時竟配備了守衛?
隊伍不長,但檢查的守衛卻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善人,
不僅好一通完全無相關的詢問就算了,竟還有一個直接對一對母女開起了黃腔,
在卡爾契爾,沒有人敢惹一手遮天的安全局,所以即使被開黃腔,母女倆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隻能忍氣吞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輪到姜瑜,
檢查她的男人體型肥碩,留着一臉絡腮胡,見到她過來,他晃了晃手裡的武器警示,
這是安全局統一配備的波光铳,号稱一鍵傻瓜式操作,能夠自動識别區域,自動瞄準敵人,七步之内勝過一切武器的存在。
“喂,女人,那麼大一個「非住戶遠離」的危險指示牌看不見嗎?”
姜瑜小聲辯駁,“看見了。”
”看見了還不快離開?”
“這裡有我的委托人。”
姜瑜掏出手裡一早就準備好的清潔證遞過去,卻沒想到對方隻看了一眼就捧腹大笑起來。
“清潔員?哈哈哈哈哈,喂,老李,我沒看錯吧,竟然有女的清潔員!”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他并且用手肘搗了搗另一名守衛,
正是剛才對着那對母女開黃腔的那位。
“别開玩笑了,老王這怎麼可能?清潔員那種工作女的怎麼可能會做,那得多惡……”
老李附和着轉過頭,卻看在看到姜瑜臉的一瞬間,沒說完的嘲諷話生卡在了喉嚨裡。
“那個……咳咳,清潔員小姐是吧,要去幾零幾?”
“501。”
“501有點遠,怕是不好找,不如我帶你去更方便一點兒?”
就像是被下了降頭,
安全局老李竟然伸過手去就要替姜瑜拿沉重的工具,态度殷勤地和剛才那個兇神惡煞,滿嘴黃腔的簡直判若兩人。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姜瑜摸不清楚對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一把扯回老李手裡的清潔證,提上工具箱拔腿就跑!一秒也不敢停留!
好可怕,QAQ,
姜瑜邊跑邊後怕,直到跑進了筒子樓後才稍稍放下心來,靠在欄杆上劇烈喘息,
紅鴿區不愧是紅鴿區,
下次再也不來了,
除非……
有三倍工資。
*
狹窄逼仄的樓道裡裡推擠着各種各樣的雜物,壞掉的通訊器,癟掉的坩埚,缺胳膊少腿的毛絨玩偶以及各式各樣散發着不良味道被褥。
艱難越過這些後,姜瑜在501号門前站定,她強行忽略掉左右兩邊時不時探出來的好奇目光後,整了整衣角,俯下身子,越過門口的黃色警示帶。
屋内,正如她預料的一樣——
破敗不堪的雜物堆中躺着一具她需要“處理”的屍體。
從細節來看,這具屍體在解離前應該是個女人,盡管身體現在已經異化成了錐狀物,但還是能從一些細節上看出來她成為解離體并沒有很長時間,
粗略地掃全身,
姜瑜發現它頭頂有一個波光铳造成的小孔,應該就是她緻命的原因。
最近因為失控被斃掉的新生解離體太多了,這很不正常,畢竟新生的解離體通常不會那麼容易失控,也不會出激活脖子上的芯片被安全局追蹤,
可就算覺得這事兒再可疑,也和她沒關系,
她隻需要滿足老闆的要求,
然後收錢就好了!
清理解離體屍體的工作說難不難,說簡單也并不簡單,
大緻可以分成三步,
首先,要先用一種特殊的儀器收集“卡托”,
之後裁割下可以利用的部分,
最後将毫無利用價值的剩餘全部送到焚燒爐燒掉。
這三步裡,收集“卡托”是業界公認最難的,因為正是因為有這種危險的物質存在,人才會異化成最受歧視的解離體,
對于這種易感染的東西,原本人類應當避得遠遠的,
但壞就壞在,它是目前已知的最強能源。
在處理屍體前,姜瑜慣例燃了一根線香,這是老師之前的習慣,據說來自于舊文明時期替往生者祈福的一種神秘儀式。
姜瑜不知道解離體在最後一次狂化後,還算不算往生者,
但她知道,做了總比沒做好,
以至于後來,在動手前點香這也成了她雷打不動的習慣。
“呦,第一次看見人分屍還插香薰的,兄弟們看到沒,這才是講究人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外聚集了一群人,他們一個個朝内張望,但都不敢進來,因為害怕感染變成解離體。
最前面的一個男人雙手撐着門框,一副尖嘴猴腮的嘴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在看清姜瑜臉時,态度愈發嚣張起來。
“呦,還是個美女,怎麼不害怕被感染?”
“嘿,還害羞,怎麼?喜歡上哥哥了?”
哥哥個頭啊!醜八怪。
姜瑜不敢說出來,隻能心裡默默吐槽,
盡管這輕浮的語氣真叫人讨厭,可這是在紅鴿區!
姜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迫使自己不去注意。
設置好各項數值,姜瑜打開“卡托”收集器的開關,卻不想沒有任何的反應,
咦?
奇怪,怎麼不工作了?難道是因為受了最近接二連三的黃沙天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