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航看着她黯淡下去的眸子,收起玩味的眼神,拿起桌上的水杯,“沒事。”
唐意蘅小範圍多雲轉晴,明目張膽地憂心,掃過他那張完好無損的俊臉,再到喉結、胸膛、手臂...
接着是他拿起水杯準備喝水的手。
“還說沒受傷,那這是什麼?”唐意蘅擰着眉頭,眼神全在他右手上,末了又重新較真地對上他的眸子。
她眼角下面的淚痣這時候忽閃忽閃,眼眸裡也閃過流光溢彩的澄澈。
本以為這幾年的青春會像之前的人生一樣,是部無波無瀾循規蹈矩的黑白影片,斑駁色彩卻猝不及防出現在沒放映幾分鐘的前序中,開始隻是一小撮,後來就成團成片地驅散原本的落寞與平靜。
好不公平,又不可抗拒。
怎麼她一來,這世界就要花團錦簇啊。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看他不說話,她又皺了皺眉,語氣都輕柔了幾分:“你疼不疼?”
很久遠的一個問句,簡短、但太少聽到。
宋嘉航怔怔地擡起右手,是剛剛不小心擦傷的,破了點皮,也沒有多大感覺。
也不等他回答,她兀自在自己的包裡翻找。
女孩轉過身去又轉過身來,神情還是着急的,眼神還是擔憂的。
下一秒手邊被遞來兩張創可貼。
圖案和她書包上的小熊一樣。
花裡胡哨的,唐意蘅的創可貼。
宋嘉航的痛覺開始後知後覺地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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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個一起走在路上,董點和宋嘉航都有輛山地自行車,顧忌着唐意蘅的安全,董點提議他們先送唐意蘅回家。
宋嘉航沒吭聲,隻是自己走在了外側,示意唐意蘅走台階的裡側。
“看不出來,航哥還挺能打的!不讓他們破相,又讓那倆貨挨揍。”話題不知道為何又回到了這件事上,唐意蘅聽到董點說起宋嘉航,也好奇地轉過頭來。
宋嘉航笑而不語,打架嘛,一種發洩情緒的行為,他早已不是那個聽了别人一句話就沖動到揮拳頭的少年了,前些年的不滿情緒也在年歲漸長中被沉穩和漠然所取代。
也有一層原因是,不少人為了讨好他父親,也會主動幫他解決掉本不屬于他的麻煩。
他也樂得做個公子哥,夠矜貴,夠不屑。
“咱航哥今天怎麼說來着?再有下一次讓他們收拾東西滾蛋!”太帥了,董點聽到後簡直覺得宋嘉航帥呆了,“下次誰敢欺負你,你也拿這話堵他!”
唐意蘅又看了眼宋嘉航,董點的天花亂墜,隻能信七分。
宋嘉航沒說不,也沒說好,他就那樣淡淡着表情,笑和不笑都不達眼底,唐意蘅莫名覺得他好寂寥。
寂寥到,她想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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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到啦!謝謝你們送我回來!”
她道别完左拐,走向小區大門,她家在小區東邊的一排複式小洋樓裡。
這是片老社區,叫鳳凰老區,之前住了不少條件較好的市民,後來新的鳳凰小區開發,這些人又搬遷到了那裡,再後來什麼碧桂園、流花府就開始盛行了,也就不分什麼新鳳凰、老鳳凰了。
“航哥,唐意蘅家小區這附近也有個網吧,咱去那吧!”董點蹲下順帶系了個鞋帶。
他也就沒注意到,剛剛的少年突然很溫柔地笑了,伸長了脖子在看另一棟樓房的二樓,是和女孩相反的方向。
雖然燈是暗着的。
她果然是他的女兒,宋嘉航心情突然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