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航不吭聲,也看着她的眼睛,昏暗的環境下更顯得明亮了。
她的小拇指那一側有粉筆灰,握着根綠色的粉筆,就這樣看着他。
說你不要不開心啊,你這麼厲害這麼天才,等你期末的九科大飛躍喔。
他想到這裡歪了歪嘴角,笑出了聲。
他一笑,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輕狂氣質就顯山漏水。
站直了身體,拿着手上那根粉筆學她寫字。
一邊寫一邊軟了語氣失笑着回應,“好,期末認真考。”
真是個好讀書的學霸,怎麼會有人覺得他宋嘉航會因為文科比别人差而不開心呢,就算都沒考好他也不至于傷心。
他平日做錯了什麼讓她覺得自己一定非第一不可嗎?
沒必要,他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名次。
也并不喜歡事事都拔得頭籌。
宋嘉航隻對感興趣的事情上心,他隻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那他又是為什麼不開心呢?
得,知道了。
他不過是看到了她和張奕禾的哥哥操場散步聊些文科生的風花雪月而已。
他不知道他們聊什麼,聊什麼本就和他無關。
運球的千鈞一發之際竟然在想,唐意蘅,你又會給什麼樣的人寫情書呢?
兩個人沿着操場走,男生手上還拿着幾本書,走得時候遞給了唐意蘅,後來宋嘉航才知道那是套曆史小說,關于明朝曆史的。
大多數時候是唐意蘅在說話吧,他當時看不真切,球打到一半,先氣飽了,還是無處可發的悶氣。
董點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暗道是不是對方球技太爛了,讓他不爽。
他那時候搖了搖頭,用盡全力地運球投籃,将籃闆砸得哐當哐當響,人群中傳來歡呼,恭維聲不絕于耳,那邊人家姑娘早走遠了。
行,氣得更飽了。
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真沒勁,真沒勁啊宋嘉航。
難不成,唐意蘅也算你在意的範圍内嗎?
一想到這個宋嘉航手下的字都顯得豁然開朗似的。
唐意蘅怔怔地站在光暈裡,看他學她的樣子寫字,可能不太習慣用粉筆寫,沒他紙上的字漂亮,但也是異性裡難得的好字了,雖然這寫字的态勢像他偶爾的插诨打科,沒個正行。
等他惡作劇地寫完,她又愣愣地遞來黑闆擦,像剛才他遞給她那般,卻又不同于他的散漫随意,好像她要更正襟危坐一下子,連校服皺起的弧度都是屬于她自己的刻苦和明媚。
少女露出的手臂纖細,指如蔥根,碰觸到他的時候時間好像都刻意變得纏綿而厚重,在這個空間裡有種冥頑不靈的馥郁和深情。
這對他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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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矜一和董點拎着奶茶和炸雞回來的時候一下子定在了門口。
“董點點,他倆啥情況...”
“卧槽,航哥也沒說啊。”
倆人鬼鬼祟祟地挪到了窗戶邊,近距離地觀看。
宋嘉航剛剛覺得無聊,于是繼續惡作劇般地在黑闆的空白處寫字,引來唐意蘅的吐槽,即刻擦掉了他的字迹,擦了他又寫,寫了她又擦,以此往複,最後兩行字到底是寫不完。
兩人笑作一團。
教室裡,一塊黑闆,兩個人,三四五盞台燈。
誰的手不經意間碰到了誰的?碰了又趕緊收回,隻餘下飄揚的粉筆灰慢慢沉寂。
“要不你完了套套你航哥的話?”趙矜一低了低腦袋,戳了戳董點的胳膊。
董點全神貫注:“你咋不去套唐意蘅的話?”
“再說了,航哥有情況肯定會告訴我的。”他扭頭,補充道。
“切”,趙矜一也有點摸不準,但故意說道:“我們寝室之前讨論過這個問題,感覺意蘅不是很來電诶!”
董點驚詫:“之前陳遲那小子她不來電,行吧我認,他就是人帥無腦,可航航不一樣啊,航哥人帥,腦袋還聰明,平時作風良好,除了遊戲打得比我好之外沒什麼不良嗜好了。”
趙矜一譏笑一聲,懶得和他們男生解釋。
“那咱們就假設他們倆人暗度陳倉?那意蘅也鐵定不承認啊,這種事情女孩子先說算什麼啊。”
董點這次沒急着否認:“也是,你們怎麼看?”
“反正班上大家都這樣覺得啊,你看,就拿一件小事來說,意蘅一遇到難題是不是總是去問航哥?宋嘉航呢,他是不是也隻給意蘅講過題?”
趙矜一有次看到班上有女生在唐意蘅向宋嘉航問完題目後也大着膽子過去,那人掃了一眼題目,卻是拍了拍身邊的董點:“這題你會,你講。”
隻對那女孩解釋說自己是口幹舌燥,歇一歇,完全不拂女生的面,他的修養也在這件小事上可見一斑。
董點此時看着教室後面好青春的那兩人,不自覺也姨母笑:“誰說航哥隻給唐意蘅講題?”
趙矜一炸毛:“還tm有誰?”
“我啊。”
她翻了個白眼,忍住了自己攥起的拳頭。
“我說的是異性,服了!”
“意蘅呢,就像你說過的,誰來問她她都會熱心解答,男女老少,喜歡的讨厭的,都不會拒絕。”趙矜一覺得這點不好,太善良會吃虧的。
“也是,還得是我們小女神。”董點的關注點突然歪了,“你說她讨厭誰?”
趙矜一翻了第二個大白眼,你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