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暗,弧月無光,四周荒涼,探出掌心,伸手不見五指。
回握張開的手指,季明燃面色凝重,不知為何,她感應不到活人的氣息。輕輕踢開腳邊上的東西,小棍形狀的東西骨碌碌地向前滾去,滾到同樣的東西旁。
是骨頭,無數骨頭堆在兩側,屍骨如山,僅于腳下小小道路供人行走。
就連刮起的風也帶有令人心慌的死寂,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又回到末世。
緊緊握住墜在腰間的玉牌,季明燃閉眸回憶。
宗門玉牌和腦海中的傳承記憶俱在,玉牌雖無法通信,但不要緊,她并沒有回到末世。
心下安定,眼眸睜開。
幾乎是面貼面,兩個紙紮人黑洞洞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
觀試台上,器修忙碌不停,逐一調試投影石,嘗試連入秘境内部映像。
與方才投放萬裡峽谷場景不同,秘境與外界隔絕,投影石無法直接投放秘境内景象,隻能通過捕捉秘境内參試弟子的氣息,投放對應參試弟子有關映像,若是參試弟子氣息始終未能被投影石捕獲,那麼她/他的比試場景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會被投放出來。
這也就導緻,投影石所投放的映像并不穩定,不是突地中斷就是随機切換。
總而言之,觀試修者能看到的參賽弟子全憑運氣,不過憑借數量衆多的投影石,秘境比試情況倒能掌握得大差不差。
“哈!你們瞧,這不是鼎盛宗那位麼。”
一塊投影石突地亮起,季明燃站在亂葬崗中的場景一閃而逝,畫面中,她孤身站在亂葬崗墳地,掌心緊攥宗門玉牌,阖目不動,恍然不覺兩隻紙人已無聲無息地來至她身前。
“這地方有夠詭異的,我隔着瞧着都覺得心悸。”
“看她緊張到攥着宗門玉牌,一直閉眼,不會怕到不敢睜眼看吧。”
“她睜眼不得吓死?”
“秘境内通訊靈器無法使用,她可等不到同宗隊友來就她。”
觀試修者好奇心被完全吊起,不斷尋找其他投影石畫面,期望能看到季明燃睜眼一幕。
十數個投影石率先開始投放不同弟子的映像。
他們似乎與季明燃處于同一場景——慘淡月光下的荒野墳地。
“等等,我好像看見幾個鬼怪在那幾個弟子後頭飄過。”
另外的觀試修者指着另一頭的投影石興奮大喊,“哈哈哈,看他們吓得,抱成一團了。”
秘境荒地中。
“放開我。”一儒雅斯文修者被摟得嚴嚴實實,恨鐵不成鋼道,“你築基巅峰修為,怎還怕這些。”
哆哆嗦嗦放開人的另一清俊修者道,嘟囔道:“哎,以前在小世界,我隻斬殺過妖怪,哪裡收過厲鬼。這裡陰氣重得很,我不喜歡。”
儒雅斯文修者十分地嫌棄,掙脫開來,“怎就偏偏和你一塊,走吧,找其他人看看。”
“嘿嘿,這是咱們在小世界就結下的牢不可破緣分。”清俊修者雖放開同伴,但仍縮着脖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同伴身邊。
黑夜、墳地、白骨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窒息感,陰森可怖環境令他不敢四處張望,隻緊緊盯着同伴的後腳跟往前走,如此一步一步地行走不知多久,視野内的腳步毫無預警地停下。
他一頭撞上同伴後背,“哎喲!”
“你看。”同伴說。
心髒因緊張狂跳不易,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清俊修者從同伴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朝前方看。
淡薄月色與淺白霧氣相融,男子立于明暗交錯光影間,雖面容難以辨認,但單憑那棱角分明、深邃立體的五官輪廓,便能知曉其相貌非凡。
孤身蕭索,仿若冷梅折枝,霜華冷寂之意自男子身影散發而出,一時間,讓人生出不知到底是此人冷意将周遭浸染得荒蕪死寂,還是這了無生機的靜寂之地化成人形之感。
颀長孤立的身影不僅引起參試修者的警覺,觀試台上,更是吸引全場修者目光。
“咦?這是......”映像中的清俊參試弟子似乎認得來人,已呼聲呐喊:“我沒看錯吧?”
男子聞聲回頭。
觀試修者們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等待男子回首。可就在男子側首一瞬,投影石閃爍幾下,投影熄滅中斷。
“偏偏這個時候!”觀試修者們捶胸頓足,嗚呼哀哉。
率隊者們則暗自心驚,參試弟子中竟有如此卓逸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