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起來,他也懶得催她。
橫豎結果一樣。
禹天行後腦枕在樹幹上,散漫地在元魂龐雜的記憶中,翻尋與面前的人相關的回憶。
分散的元魂太多,分散的元魂落入三千世界所遇到的人與事更是多,從漫漫年歲、無窮事物中翻找出特定的過往記憶,頗為耗時耗力。
可這次無需費勁便想起。
一縷元魂曾落入凡世,成為一名落魄的皇子,後成功起兵,重返皇座。
期間認識一人,眼前之人。
散落在凡世的那縷元魂遇過許多人,經曆重重,曾有交集的人面容已變得模糊,但她的面容卻尤為清晰。
曾與凡世元魂有過交集的人,也是座下小弟子心念念讓他見上一面的人,季明燃。
禹天行想,定是座下小弟子整日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緣故,所以他記得她。
小弟子年幼天真,總會有些孩子氣的毛病,整日幻想他與她重逢後,能夠恢複殘缺的記憶,再續前緣。
這又何必。
慶幸小弟子不在,此時此景,恐怕要令小弟子失落,哭鬧到不知幾時。
從凡世回收的元魂是有些許殘缺,但元魂恢複與否,對他的情感不會産生任何影響。
散落在萬千世界的每縷元魂皆有經曆,每縷元魂在小世界或已有百世輪回,元魂回收後所攜帶的種種經曆盡數會成為他的記憶,這些記憶從未對他有任何影響,他的心境更未曾不會對任何記憶中人起過波瀾。
如今最重要的,是恢複完整元魂,補全從凡世所收回的殘缺元魂。
想到此,緊落在俯趴在地面之人身上的視線頓下,停留在少女瑩白的指尖上。
她覆在草地上的指尖顫了顫。
禹天行眸光微閃,他很清楚,殘缺的部分在哪裡。
指尖微動,柔和的微光随之覆在禹天行臉龐上,眉眼容貌被盡數掩去。
取回他的東西即可,過去已過去,記憶也僅是記憶,元魂已歸,故人不再,何須重逢。
靈修界的他,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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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傳來的觸感傳入大腦,季明燃緊阖的眼皮下,眼珠子悠悠地轉。
如今的形勢在她意料之外,不過卻也歪打正着。
本想假裝暈倒給小馬駒來個偷襲,以此将它一舉制服。
可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人。
這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對方觀察她良久沒有動作,想來也是跟她一樣的打算。
這倒給她争取些許恢複身體知覺的時間。
要知道她假裝失去意識不過是順勢而為,畢竟摔落下來那刻,她的确離完全失去意識沒差多遠。
靈識過度消耗而令她的意識混濁昏沉,之所以沒有完全昏厥過去,全因大腦的劇烈痛意不斷刺激,令她在朦胧中又保持着清醒。
從馬背上飛摔而出,察覺此地有其他人在的那刻,季明燃已經迅速調整作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