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站在她的對面,表情冰冷,如視陌生異物。
重珏指着她:“災星降世,禍難人家,當誅。”
姜老闆雙手已掐決:“我的徒弟,就由我來。”
沈輕洛眸色不忍,但手中的刀峰已對準她:“明燃,我們也有家人需守護。”
觀妄臻閉眼,術法已現。
祝世白歎道:“再見,姥姥。”
還有其他人說了什麼,季明燃聽不清,因為各色術法攻擊已經鋪天蓋地的落下。
衆人群擁而上,招招緻命。
季明燃慌忙抽劍抵擋,她的異能也在,她并非沒有護命之力。
攻擊落下,她反手相擊,她的身形越來越快,遊走在衆人之間,比攻擊她的人更快地出手。
刀光劍影,術法缭亂。
依靠異能和術法,倒在她腳下屍體一俱又一俱。
“孽畜!”重珏道:“你乃災星降世,存在哪個世界,哪個世界就會毀滅。你将災禍帶于靈修,你若不死,整個靈修都會變成你那樣的怪物!隻有你死,才能換取靈修的安甯。為了靈修,今日必取你性命!”
沈輕洛刀擊淩厲砍落,季明燃側身避開,反手一劍,刺中她的心髒。
而後一掌擊中襲至身後的觀妄臻天靈蓋。
“他們待你情同手足,你竟下得了手!”重珏句句斥責:“你為苟活,屠殺如此多人,若不束手就擒,日後隻會死去更多的人命。”
“最後世界又隻剩你一人?”姜老闆的話語擦過耳邊,季明燃掌心轟出一擊,正中她的眉心。
姜老闆眼角淌血倒下,隻留下輕飄飄的一句:“這又有何意義?”
屍血成河,季明燃微微喘氣。
衆人合力,她應接不暇,無法回應。
如今她處于實力巅峰,出動再多的人,也無法輕易将她拿下。
隻要她不願,便無可能。
季明燃徹底斂去平日綴在眸光的笑意,眼底冰涼狠厲。
殺了多少人?季明燃數不清。她毫不遲疑反擊每一個撲向她的人,麻木地擊殺掉所有意圖殺她的人,就如殺掉過往傷害她的變異種。
“你為苟活,屠殺如此多人!你是怪物,也是魔!”重珏召出的劍從空中劈落,無上靈壓重重壓迫下。
季明燃不為所動:“讓我活與他人存活之間做選擇,殘忍的不是我,是那狠心絕情的天道!”
反正,她一定要活着!
這就是她人生最大的意義。
季明燃攥緊劍柄,渾身蓄力,彈射而出,正面迎擊!
轟!
劍與劍之間的格擋蕩開無形的滔天氣流,橫掃天際,把無數追來的修者激蕩震離。
以劍與她相貼的人,是禹天行。
他沒有說話,幽深如墨的眸子凝視着她。
重珏的話語還響在耳邊:“犧牲你一人,即可拯救所有人,你不是想不明白,你是殘忍!禹天行,殺了她!”
禹天行肩膀微動,可季明燃動作更快,另一手掌心匕首乍現,毫不遲疑地捅入對面之人腹中。
一次不夠,季明燃抽刀極快地又捅一刀,這次她沒有停止,匕首深入,甚至連她攥着刀柄的手也捅進禹天行的腰腹血肉中。
季明燃看見禹天行眸中倒映出的自己。
血液沾滿她的臉龐,眸色陰厲。
這就是她,這才是她。
瘋狂與絕望溢出她的眼底。
四周的場景逐漸淡下,如褪色的畫,追來的人影也消淡褪去。
季明燃沒用松手,緊攥刀柄的手因過于用力而微微發顫。
修長手指像在安撫般握住她持刀的手,禹天行唇角彎起,朝她笑得溫和。
這!
季明燃不敢置信,猛地一怔:“禹天行?是你?”
禹天行:“是我。”
禹天行溫熱血液溢在她的拳間,季明燃緩緩松開手指,嗓音低啞:“是我傷了你,但别怪我。”
“自然不怪你。”
“你怎麼在這裡?這裡不是我的心魔麼?”
“你發現了?”
“這場景切來切去的,發現也不難。”季明燃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她也隻是在方才發現禹天行是真實的這一刻,才從虛妄中驚醒。
禹天行柔聲道:“心魔,我也要面對我的心魔。”
季明燃疑惑:“你的心魔怎會跟我的交疊?”
“是啊。一樣,卻也不一樣。”禹天行松開手中劍柄,任由它落地,指尖輕輕拭去季明燃臉龐的血迹:“我看清楚了我的内心,你呢?你活與我活之間,隻能選一人,你選誰?”
“我也看得很清楚。”季明燃與他對視:“我選我,而且不感到後悔和抱歉。”
“你的确無需後悔和抱歉。”禹天行嗓音溫和,“因為我也是這麼選的。”
他也會選擇他自己?季明燃颔首:”我的心魔是存活,我堅定到底,它已沒轍。你的心魔是什麼?”
“背叛。”禹天行笑意直達眼底,他看着她道,輕聲道:“它也沒轍,我發現原來我不介意,即便被背叛,也不介意。”
“因為那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