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青說服自己趕緊辭職,擡腳就要跨進辦公室,不料門一開,驚現陳慕的臉。
“李,啊不,陳老師。”
孟青青對陳慕的印象,第一來源于他每周會被陳慕揪着問路,第二是前兩天曾組長單獨約他到辦公室問陳慕去了哪裡。
他哪知道陳慕去了哪裡,又哪知道陳慕如何憑空出現。
他立馬作出魂都被吓飛的樣子,要辭職回上城的沖動也瞬間減少一半。
陳慕看着這張酷似他高中班主任的面龐,看着面龐下截然相反的膽小怯懦,心裡忍不住吐槽這是個惡趣味的設計。
他把門打開,給足了空間後便興緻缺缺地去上拖欠許久的格鬥課。
陳慕不是能記住自己課表的人,一向秉承有課就順手上,沒課就去做每日懸賞,然後愉快地下線。而他這一貫的做法在今日卻未行通,因為他一進遊就在一個他陌生的房間裡,一開門就被蹲守在門口的警衛請去辦公室。
NPC曾午泉是他上級,他在末世紀玩角色扮演的體驗感有一半來自于這個喋喋不休的男人。
喋喋不休的男人問他這兩天去了哪,陳慕想他進遊就在房間,就說了房間。那曾午泉瞪大雙眼,說自己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連根頭發絲都沒找到,急地問他怎麼不打招呼憑空消失。
陳慕覺得奇怪,在遊戲世界裡他下遊難道是會消失麽,絲毫不察NPC問他消失有多麼驚悚。
自然,對陳慕這種玩遊戲不多的人來講,實在是感受不到自己所處世界的變化。
曾午泉見人始終堅持答案,不太敢擺出官威,反倒是對後面進來的孟青青,一口回絕了請求。
被回絕了的人生無可戀,垂喪着腦袋出了門,差點一頭撞進陳慕懷裡。
“可以跟你換節課嗎?”陳慕在撞上前就出聲,孟青青一擡頭,眼圈紅着,窩囊老男人幾欲要哭。
“怎麼了?”陳慕實在不想看到這張臉做這種表情,他說,“你是有什麼難過的事嗎?”
“我想回上城。”
“你回啊。哦,不好意思,忘了在戒嚴。”
“陳老師,你剛剛問我什麼?”
“我在問你方不方便跟我換節課。”
聽多了唠叨聲,陳慕想着要能在一天内做完剩下的任務,說不定就可以早日離開教院。畢竟這遊戲除了偶爾開個金手指外,其他與艱難求生無異。他再不想辦法逃出戒嚴下的教院,逃出這個副本,主線不知得耽擱到何年馬月。
“我看了課表,你今天下午在7班有一堂課,我剛好是明天下午第二節,你看起來狀态不佳,要不你休息休息,明天再來上吧。”
孟青青兩天前才知陳慕是格鬥課教官,這個在上城有點名氣的家夥,可是能一拳打死他這副虛弱假軀的,于是點點頭,道,“好,那…辛苦你了。”
“謝謝。”
格鬥場上,清醒的人數比室内課多了一半,這個倉庫改造的訓練基地,可同時容納兩百餘人在裡邊活動他們生鏽的手腳。
唐安隻有來訓練基地才會來得早些,他知道陳慕這節課帶1班,便離了自己的班,混進那些編号靠前的家夥中。
“哎,你說陳教官今兒來不來啊,别又是那個黑老粗,看着沒勁。”
“誰知道呢,雖然那小白臉三五天才來一次,但他來了就是打,看着可爽死了。”
“嘿,看那,那是不是……”
順着聲音,唐安擡頭,在嘈雜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陳慕,他看見那人走過來,周圍這群家夥,少說十年重判,多則無期的,都閉了嘴巴,給他讓出了一條道。唯獨唐安,傻愣愣的,直到人大步邁到自己面前,他才被扯着後退了一步。
其實在陳慕第一腳踏進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繃帶少年,他難得去關心NPC,想這家夥怎麼有點眼熟,上次下遊前是不是過了點什麼劇情見過。
當然,他再怎麼想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内想起,陳慕略過唐安,站到了衆人前方。
陳慕一身本領一路練級而得,總不可能教他們打怪攢經驗,所以他上課做的是抛下賭注,任人上鈎那套。
然而這套擁有高額積分獎勵的賭局施行到今,并沒人能赢下獎勵,陳慕掃視底下被他打遍的臉,問道,“沒人敢來了?”
拉了唐安一把的黃毛此刻正咬着牙,他最讨厭陳慕這副裝清高的樣子,卻又無奈臉上傷未愈,實力不濟惹出笑話。這連帶着以他為首的幾個小弟也格外安分守己,陳慕從左掃到右,從右看到左,頓感cos老師玩上課無聊透了。
要不讓他們自由練習,陳慕剛想着混亂場面不好控場,就有一人舉手道,“我來。”
聲音清亮,陳慕一看是那個繃帶少年,猶豫了。
他看起來才十七八歲。
“陳教官,我來。”
而這十七八的少年再次出聲,卻被人罵道,“你不要命嗎你!”
第一次唐安出其不意,黃毛扭頭盯着他“你”了半天,第二次唐安繼續請求,黃毛驚地直接推了他一把。
可即使被推得退了一步,唐安仍說了第三次,“我可以上台試試嗎?”
陳慕看他堅持,想到這裡本質是個監獄,他不過是個死刑犯,自己的猶疑便顯得傻氣,随即應下道,“可以,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話,唐安便不顧黃毛阻攔,大步上前對上問他名字的臉。
“287。”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