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曾芝恺一句句話,紅雀感覺渾身血液倒流,如墜冰窟。
她的腦子裡全都是亂碼,怎麼努力也捋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到最後隻總結出幾個字,"讓他閉嘴。"
"閉嘴!"玄麟見狀怒不可遏,縱身欲起揮棍劈向曾芝恺。卻在半空被長绫纏腰拽回甩回廊中。
"别插手!!"
紅雀的怒吼中帶着顫抖,"我自己解決!"
紅雀閃身到她面前,曾芝恺隻看清面前的陰影,拳頭就已經落到臉上。巨大的沖擊将她擊飛出長廊。
"啊!!"
火辣辣的痛覺讓她有一陣失神,随後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她揪着曾芝恺的衣領,戴着指虎的拳頭裹挾着風聲狠狠砸下。每一拳都伴随着骨骼的悶響,拳拳到肉,鮮血飛濺在她面具上。
她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超級英雄救死扶傷都抛之腦後,隻有讓對方閉嘴的決心。
"紅雀!快住手!"
玄麟見她沒有反應,立刻上前想要将其扯開。
曾芝恺這時已經奄奄一息,她的頭無力地歪向一側,鮮血混着雨水在地上暈開。
恍惚間,曾芝恺殘存的意識聽到腦海中那個陰冷的聲音斷斷續續:"沒用的東西...."
随着曾芝恺的暈厥,附身的惡鬼被物理超度,有着負面效果的雨也停了。
但是紅雀像瘋魔般繼續揮舞着拳頭。
玄麟從背後用手臂勒住紅雀,吼道:"夠了!她快死了!"
紅雀猛然回頭,面具下那雙猩紅的眼睛駭人可怖。她怒吼:"滾開!"
沒等玄麟反應,紅雀反手扣住他的小臂,腰身猛然發力。玄麟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過肩重重的摔砸在濕冷的地面上,濺起一片水花。
玄麟踉跄着站起身穩住身形:"紅雀!你清醒點!"
"我清醒的很!你看到了我的不堪,那就别想活着離開!"
話音落,對方已如鬼魅般襲來,一記鞭腿直掃他胸口。玄麟倉促後撤,卻仍被餘勁掃中,整個人如斷線風筝般砸向石牆。
"嘭!"
随着一聲震響,牆壁在撞擊下碎裂。
未等他喘息,紅雀已欺身而上,戴着指虎的拳頭裹挾着勁風直取面門。玄麟猛地偏頭,拳鋒擦着耳際砸進牆面,碎石迸濺擦過他的面具。
借着這個空隙,玄麟一個後翻拉開距離,他呼吸急促。
"紅雀!這是法器反噬!别被它控制!"
此刻的紅雀仿佛一頭失控的兇獸,猩紅的雙眸中不見半分理智。長绫也不用了,全靠肉搏,每一擊都帶着摧枯拉朽的氣勢攻向玄麟。
"叮——"
玄麟胸前的項鍊被碰到發出脆響,清脆的聲響像一記警鐘。紅雀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視線聚焦在那枚泛着幽光的吊墜上。
"我...這是..."她猛地搖頭,像是要把腦海中的迷霧甩開,
她的目光移到玄麟身上,對方緊繃的肩膀線條終于松懈下來。
"醒了?"玄麟長舒一口氣,嘴角扯出疲憊的弧度,"再不清醒,我這條命就要折在你手裡了。"
紅雀這才注意到玄麟疲憊的身軀和臉龐,内疚感湧上心頭。
"對不起!我…剛才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剛才腦子裡什麼都捋不清!"
話音未落,玄麟的身體突然向前傾倒。紅雀慌忙張開雙臂,穩穩接住了他下墜的身軀。
"玄麟!"她低頭看着懷中虛弱的人,聲音裡滿是驚慌,"你怎麼樣?"
玄麟無力地靠在她臂彎裡,氣若遊絲地扯出一個笑容:"我親愛的…小姐,不是...你的錯...咳咳。"
他輕咳兩聲,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不過...我可能...真的到極限了...。"
紅雀聲音帶着哭腔:"對不起!都怪我!你别死,我這就給你叫救護車!"
玄麟虛弱地擡起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我...隻剩下最後一個心願..."
"你說!"紅雀急得直點頭,"什麼我都答應!"
玄麟氣若遊絲,"我希望...在我...臨走前...能夠擁有你的...吻"
"好好好!"紅雀不假思索地答應,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什麼?"
玄麟繼續裝模作樣地咳嗽:"就當是...滿足将死之人最後..."
紅雀咬着嘴唇,艱難的說"那好吧..."
她慢慢俯下身。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呼吸交織在一塊,她能清晰地看到玄麟顫動的睫毛上還挂着雨珠。
"你們倆在幹什麼?!"
"啊!"紅雀驚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紅雀左右看,尋找聲音來源。
副校長閏春的全息影像從手環彈出,氣得臉都在發抖:"旁邊這個都快氣絕了你倆能不能管管!而且戰衣能抵消80%物理傷害!更何況你幾乎沒碰到他!他能傷成啥樣啊!"
紅雀猛地彈開:"什麼?!你騙我!"
玄麟被丢在地上,讪讪笑道:"沒有啊,我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創傷~"
紅雀也管不得什麼了,一把抱起已經在雨水中泡了很久的曾芝恺。朝玄麟喊到:"别說了!快送她去醫院!"
————
海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下,紅雀垂首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消毒水的氣味混合着血腥味萦繞在鼻尖,搶救室的燈還在亮着,讓二人心裡十分煎熬。
就在這時,遠處有一對穿着華麗的中年夫妻急匆匆走來。
"我女兒到底怎麼了?!"
尖銳的質問刺破沉寂。妝容精緻的貴婦人猛地抓住紅雀的手臂,貼滿鑽石的美甲深深硌進戰衣布料。紅雀能清晰感受到對方顫抖的身體。
"她...被惡鬼附身,"紅雀聲音逐漸變小,"淨化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貴婦人腿一軟,被身後西裝革履的男人攙住。她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早說過别弄什麼八卦網站!非要去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就是不聽話啊!"
哭聲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刺耳,引得護士頻頻側目。
紅雀為之動容,畢竟也是因為自己的失誤才讓女孩變成這樣,她輕聲道:"夫人…"
貴婦人突然止住哭泣,她猛的扭頭,伸出手指向紅雀,鑲鑽的指甲幾乎要戳到面具上:"你們不是超級英雄嗎?為什麼連個學生都保護不好!"
紅雀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卻發不出聲音。她啞口無言地僵在原地。
玄麟側身擋在她前面,:"您女兒是因窺探他人隐私的執念太重,所以才被惡鬼附身。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狡辯!"貴婦人歇斯底裡地吼道,"拿着納稅人的錢,占用着公共資源!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你們都幹什麼吃的!
玄麟面具下的眉頭緊鎖:"我們從不受薪,何來占用資源一說?請您冷靜。"
"夠了!"
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突然厲聲喝止。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劇烈起伏。
"還嫌不夠丢人嗎?"他壓低聲音。"非要讓整個醫院看我們笑話?"
旁邊已經聚集了很多病人和護士,甚至有的瘸着腿拄着拐看熱鬧。
貴婦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吼我?躺在裡面的是你親女兒!你居然還幫着外人說話?"
男人深吸一口氣說道,"閉嘴吧你,都是你給慣的,如果不是你的溺愛她怎麼能變成這樣。"
說完,他轉身面向紅雀二人:"我女兒什麼性子,我最清楚。今天事...或許是她命中有此一劫。"
他微微欠身:"多謝二位送醫。你們肩負重任,不必在此耽擱。"說着将哭鬧的妻子強行攬到一旁,讓出了通道。
紅雀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
離開醫院。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午後的陽光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突然——
"啪!"
紅雀出其不意猛地擡腿,結結實實踢在玄麟屁股上。
"哎喲!"玄麟捂着屁股跳開兩步,"你幹嘛?"
紅雀認真的看向他,一臉怒氣的吼:"以後,不能用這種方式騙我!"
玄麟也顧不上揉發疼的屁股,隻是怔怔地望着紅雀認真的臉。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良久開口說道。
" 好,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兩人又并肩走了一段:"其實……我們也算是有收獲的。"
紅雀疑惑地看他。
玄麟敲了敲自己的項鍊:"最起碼我們現在知道,我的項鍊可以讓你恢複正常。
"确實是好事。"說完紅雀的臉垮了下來,她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那時候我就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樣,完全身不由己,唉……,下次一定要少用大招。"
就在這時,紅雀腕間的手環突然投射出一道光幕。
畫面中,曾芝恺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連着各種監測儀器,但臉色已經恢複了些許血色。緊接着一條文字信息彈出:【曾芝恺已脫離危險期,請不用擔心。】
玄麟湊近看了看:"這是?"
"曾芝恺的父親。"紅雀解釋道,"臨走時我留了他的聯系方式...總歸要确認她的安危。"
玄麟突然舉起右手:"那咱們的任務也算圓滿完成了!來!擊個掌?"
紅雀無奈地歎了口氣:"這算什麼圓滿..."
但看着玄麟期待的眼神,她還是擡起手,輕輕與他擊掌,清脆的聲音仿佛為這場風波畫上了暫時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