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雀整個人僵住了,眼眶濕潤,她艱難的控制着眼淚不掉落。
她的嘴唇顫抖,努力讓聲音清晰平穩:"再等等我......"
初冬的夜風刮過明珠塔頂,嗚嗚作響。一黑一紅兩道身影站在金屬平台上,誰也沒說話,隻有風聲在兩人之間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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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情感風暴,目光膠着,似千言萬語,卻又欲言又止。就在這微妙的一刻,遠處街道上,刺目的警燈光芒一陣陣急促閃爍。
兩人同時被光芒吸引,一同向下望去,無需言語,便從塔頂躍下,穩穩落在混亂的街道邊緣。
現場已被圍住,幾名警員正驅散着越聚越多的圍觀人群。
"都讓開!别看了!退後!"警察的聲音帶着煩躁。
人群中央,一個男人裹着一件大衣,他臉色異常紅潤,但帶着點餍足的潮紅,與他眼中的驚恐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更令人側目的是,大衣下露出的腿部光着,顯然裡面什麼都沒穿。
紅雀和玄麟撥開人群,走到警戒線邊。紅雀開口:"警察同志,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為首的警官聞聲轉頭,皺着眉,臉上露出一種無語又棘手的神情。
"唉,這個男的…瘋瘋癫癫地沖到街上來,光着身子!這大衣還是路邊攤主實在看不下去扔給他的。"
警官咂了下嘴,像是要吐出什麼難以啟齒的東西,"我幹這行也有些年頭了,抓過搶劫的、偷東西的、打架鬥毆的…這種光天化日…哦不,黑燈瞎火之下赤身裸體跑大街上的…還真是頭一遭!"
他的語氣充滿了從業多年經驗被刷新的無奈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尴尬。
玄麟的目光掃過那個眼神驚恐渙散的男人,忍不住說道:"這…行為藝術?還是被甩了受刺激過頭?"
他試圖用調侃緩解現場的怪異氣氛,但語氣裡也帶着明顯的困惑。
紅雀翻了個白眼:"你看他這樣像是被甩的嗎?難道是在床上甩的?"
她轉向警察:"同志,讓我問問看?"
得到許可後,紅雀走到男人面前。對方眼神渙散,嘴唇發抖。
"發生什麼事了?"紅雀問道。
男人瞪大眼睛:"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不對..."
紅雀皺眉:"什麼不對?"
玄麟湊過來小聲說:"該不會是嗑藥了吧?"
紅雀看向為首的警察:"警官,怎麼稱呼?"
"張成國。"警察回答。
紅雀提議:"張警官,這樣問下去可能沒結果。調附近監控看看?說不定有線索。"
張成國點頭:"行,我這就……"
話沒說完,旁邊一個警察快步過來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張成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走回來,語氣變得生硬:"這事兒不用二位操心了,我們會處理。人我們先帶走。"說完示意把那個裹着大衣的男人塞進警車。
"等等,張警官!"
紅雀上前一步,"我覺得這件事非比尋常,還請讓我們介入。"
張成國眉頭緊鎖,話裡藏阄:"這裡頭水太深,你們最好别蹚這渾水。當然,"他頓了頓:"你們非要查,我也攔不住。"
說完,他不再看兩人,拉開車門坐進去。警車鳴着笛,迅速開走了。
玄麟看着遠去的警車尾燈,雙手叉腰:"水太深?這說話跟打啞謎似的。"
紅雀抱着胳膊:"他最後那句是重點,‘非要查,我也攔不住’。意思就是,他們管不了或者不想管了,但也不給我們開綠燈。"
"那現在怎麼辦?"玄麟問,"人都被帶走了。"
"涼拌!"紅雀果斷轉身,目光掃視着男人剛才出現的地方和周圍的環境,"警察有警察的流程,我們有我們的辦法。一個大活人,赤身裸體、這副模樣跑到大街上,總得有個源頭吧?不可能憑空冒出來!"
她擡手指了指地上,"查!就從這裡開始,他從哪裡跑過來的,附近有沒有目擊者攝像頭,或者…别的線索!"
紅雀頓了一下,看向玄麟:"你明天忙嗎?要不…先回去睡覺?"語氣裡帶着點試探。
玄麟輕笑一聲,聲音帶着調侃:"有什麼事兒能比跟搭檔出任務更重要?說吧,從哪兒開始?"
"那就好!"
紅雀立刻指向男人剛才沖出來的那個昏暗胡同口,"就從這兒摸進去!"
兩人順着方向,很快鎖定一家。
胡同口一家小賓館。前台坐着個胖胖的老闆娘,正對着賬本啪啪按計算器,臉上濃妝豔抹,眼神都不給一個:"哎呀我知道你倆,大英雄啊嘛,但是英雄也得講規矩吧?"
紅雀氣憤道:"但是你這也太貴了,你這不搶錢嗎!"
賬本啪的一下合上,老闆娘伸出三個手指。"别廢話,調監控,三百。"她奸笑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紅雀拽着玄麟就走:“走!換一家!我就不信都這麼黑!”
結果…
下一家:"五百。"
再下一家:"八百!"
更離譜的:"一千二!"
紅雀灰頭土臉地和玄麟又回到了第一家賓館門口。
老闆娘翹着二郎腿,笑眯眯地伸出五根手指頭:"回來啦?現在,五百。"
"啥?!"紅雀眼睛瞪圓了,"這才幾分鐘?!"
"行情漲了嘛~"老闆娘老神在在。
玄麟在一旁憋着笑,他輕輕碰了下紅雀胳膊肘低聲道:"算了,正事要緊。五百就五百。"
紅雀深吸一口氣,強壓着火,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姐姐…幫幫忙…"
老闆娘這才慢悠悠起身,扭着胖身子帶他們去裡間看監控,嘴裡還嘟囔:"早這樣不就完了?耽誤功夫…。"
玄麟利索地掏出幾張鈔票遞過去。紅雀盯着那屏幕,拳頭捏得緊緊的。
紅雀一遍遍回放監控,畫面裡男人跌跌撞撞跑出巷子,看不出更多線索。她隻能皺眉:"這人肯定幹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吓破膽了。"
老闆娘靠在門框上,磕着瓜子,突然出聲:"張警官不是說了嘛,讓你們别蹚這渾水,怎麼這麼不聽勸?"
紅雀和玄麟同時望看她。
老闆娘吐掉瓜子殼:"這裡頭黑得很,不是你們這些小孩能搞定的。"
"再黑能黑到哪兒去?"紅雀不服氣,"難道比那些…難纏的家夥還麻煩?"她差點說出"惡鬼"。
老闆娘嗤笑一聲:"對,還要麻煩,還要惡心人,還要…刷新你的下限。"
她語氣平淡,卻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意。
紅雀和玄麟都愣住了,沒想到老闆娘會說出這種話。
老闆娘拍拍手上的灰,慢悠悠走回前台,丢下一句:"調監控二百,我剛才說的那些...算你三百。"
說完,胖胖的身子又坐回躺椅上,仿佛剛才隻是閑聊了句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