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無妨?”
“無妨。”
通訊玉簡中,兄長溫和的聲音傳出。
“将青霜贈與你,本就是為了護你周全,如今有人用青霜來護你,還未損耗我封在其中的靈力,我應當謝他才是。”
虞青淩抱劍立在一側,低垂着眼。
“嗯。”
玉簡那頭的人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寡言,溫聲道:“那人是你在學院交的朋友嗎?你似乎很喜歡他。”
虞青淩擡眼看了眼玉簡,又垂下眼。
“……嗯。”
“既然喜歡,便多與他說些話,他既然拔劍護你,定也是歡喜你的。”
“……好。”
──
“……好。”
虞青淩聽着殷白溪詢問是否要開窗透些風,點頭道。
殷白溪便起身走到窗邊,輕輕推開兩扇,月光皎潔,傾灑而入,給他披上了一層白紗。
側身回望,看向虞青淩:“師弟,去望月麼?”
在屋内也能看到月亮,但殷白溪所言,顯然不是規規矩矩地站在窗邊看月亮。
虞青淩飲下杯中最後一口茶,目光輕輕落到他身上,同那月色一般清冷。
“嗯。”
殷白溪聞言一笑,單手撐着窗台,長腿一跳,便躍出房外,壓低着聲音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房頂上等着師弟了!”
說着,他徒手撐牆往上一翻,聲音已到了頂上。
“師弟──”
虞青淩放下茶杯,站起身,靜靜地理了理衣擺,然後規規矩矩地開門走出去,擡頭看向房頂。
第九修真學院學生不多,所供住宿的院落卻極多,殷白溪修為高,成績好,便單獨住了一院,方圓十裡内無人。
因着這份特殊,整片天地,靜谧得仿佛隻有他們二人。
風過樹梢,帶起的沙沙之聲,蟲鳴深夜,聽起來隐隐綽綽。
圓月皎潔,光撲大地。
殷白溪坐在房頂上,一條腿屈起,另一條腿伸直,一隻手的手肘搭在屈起的膝蓋上,身子微微往前傾,面上帶着輕巧又明亮的笑意。
“師弟?”
虞青淩仰頭看他,鬓側的碎發随着風掃過臉頰,癢意漸濃。
“嗯。”
“師弟不上來嗎?”殷白溪問他。
虞青淩仰頭,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不了。”
殷白溪也不勉強,悠閑地往後仰去,整個人躺在屋頂上。
“師弟聽過一句詩嗎?”
虞青淩:“什麼?”
殷白溪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巨大圓月,眼前卻仿佛浮現了虞青淩的模樣,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
虞青淩未言,殷白溪:“嗯?”
“……未曾聽過。”
殷白溪笑笑,聽出他語氣裡的勉強,便不再多言,随意結束了這個話題:“那現在師弟便算聽過了,願我們日後還能常相見罷,師弟可别躲着我。”
虞青淩眼神微微一閃,似有什麼情緒被強行壓下。
“不會躲着。”
“嗯,那我便相信師弟的一諾千金了。”
殷白溪這人講話有一遭便是一遭,興起的時候颠三倒四,沒有絲毫邏輯可言,後面又聊了些其餘的話題,這個話題便再沒被提起過。
聊到最後,殷白溪困倦不已,翻身下房,又從窗戶翻進去,趴在床上便睡。
睡前還知道迷迷糊糊地讓虞青淩自便。
虞青淩沒進房,隻抱着劍在窗邊靜靜立了不知多久,直到夜晚的白霜落在他肩頭,沾濕了垂下的發尾。
天欲破曉,金光如杖。
虞青淩輕輕關上窗,沒發出一點聲響,安安靜靜地離開了。
在他走後,床上的人懶懶地睜開眼,看了眼被關緊的窗戶,又翻身,接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