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淩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不過三秒,便邁開步子,緩緩走上擂台。
殷白溪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面上笑意不減。
他早早便想與虞青淩比上一場了,但平白無故同人打起來實在不禮貌,也容易被抓,如今也是讓他抓到機會了。
在他灼熱的目光之下,虞青淩微微側過臉,耳廓又紅起來。
殷白溪便笑意更濃。
唔,想親。
想咬一咬他的耳朵。
但大庭廣衆之下,還是注意點。
殷白溪遺憾地收回視線,将青霜劍擡到與視線齊平,微微笑道:“我借着師弟的劍,卻與師弟比試,實在是占了大便宜,回頭姚流金他們可是要狠狠嘲笑我的,師弟介意麼?”
虞青淩的目光從青霜劍身上一掃而過,什麼痕迹也沒留下,隻定定看着殷白溪。
那雙漆黑純淨的眼睛看人時,總給人一種整個世界隻能看見一個人的錯覺。
殷白溪平生見過無數或癡迷或愛慕的目光,卻依然愣神了片刻,冰玉般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将他從恍惚中喚醒。
“師兄歡喜便是,我非劍修,青霜于我而言,隻會礙事。”
殷白溪看着虞青淩的眼睛,從他平靜眼裡看出了絲絲縷縷的認真和誠摯。
啧,還真是見色忘義,他哥知道他這麼說青霜嗎?
殷白溪替虞青淩那個哥哥哀默了幾秒,幾秒後迅速抛開,管他什麼哥不哥的,又不是他哥。
總之他挺喜歡虞青淩的态度。
也許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太過和諧,殷白溪沒什麼緊迫感,反倒這時候還能走神譴責自己。
──他可真是,太不是個東西了,不肯全心全意地去愛一個人,卻要要求旁人全心全意地愛他,實在有些自私自利了。
唉,不想了。
打起來打起來。
略微端正了思想,殷白溪微微一笑:“師弟,開始罷。”
話音落下的瞬間,殷白溪身法一變,提着劍便閃身到了虞青淩身後,同時長劍高高舉起,想要自空中刺向虞青淩後心。
這一出手,便是殺招。
虞青淩微微側首,耳朵一動,腳下迅速換了個位置,與此同時左手微微擡起,一道小型陣法便釋放出來,朝青霜劍而去,擋住了這一擊。
一擊未中,殷白溪也并不氣餒,淩空翻到虞青淩身前,手腕一動,青霜便擊向虞青淩脖頸。
他所瞄準的,處處都是要害。
眨眼之間,他們已經見招拆招地過了數十招。
姚流金幾人都在擂台下等着,見此,薛絕崖不由得側目,微微挑眉,道:“虞青淩在陣法一道的造詣倒是不錯。”
雲水天目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道:“我想同他打。”
薛絕崖抱胸眯眼看了會,道:“那頭還有幾個擂台,回頭占一個,邀他打幾場便是了。”
雲水天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隻靜靜追着殷白溪看。
姚流金修為不高,卻學的雜,什麼都沾一點,又都學不精,此時盯着虞青淩的手法看了會兒,琢磨了一會,一個猜想浮上心頭,道:“虞青淩怕不是要布一個幻陣。”
而殷白溪修習劍術多年,對陣法并不精通,姚流金不由得有幾分擔憂,道:“白溪能察覺到他的打算麼?”
薛絕崖瞥他一眼:“你猜。”
雲水天一臉理所當然:“看不看的出來也無妨吧,白溪會赢的,他從來不受幻術影響,有殷氏功法在那,他差半步斷絕塵緣,幻陣起不了大作用。”
這話一出,姚流金也不說話了。
殷白溪看上去全然不是個冷漠薄情的人,甚至會讓人覺得他相當熱情意氣,情感豐富,欲望強烈,然而事實恰恰相反,殷氏功法走的是半步無情道的路子,殷白溪也就是沒修到底,因此還剩下那麼點人情味,但他天賦卓絕,在心法上其實已然大成,普通的幻術,别說擾亂他的心境,就連讓他壞壞心情都做不到。
台上,殷白溪眼睛微微一眯,眨眼間,周圍的景象大變,什麼擂台和圍觀的同修都消失不見,隻有一條喧鬧的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于耳。
殷白溪站在街道正中央,靜而不動。
這是個幻陣。
卻還挺逼真。
殷白溪覺得挺有意思,面上便帶出幾分笑意。
這個幻陣的目的是什麼?将他困在這裡面?還是引誘他自己走下擂台?
他對于陣法确實學藝不精,卻并非一無所知,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應對便是在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