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真氣不斷注入,靈墨辰那一頭如雪的白發竟開始泛起光澤。
發根處最先透出墨色,那抹黑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緩緩向上暈染。
當最後一縷白發轉黑時,靈墨辰修長的手指微微顫動。
他緩緩睜開雙眼,原本赤紅如血的瞳孔此刻正褪去血色,像是朝霞散盡的天空,漸漸顯露出原本的琥珀色澤。
那對眸子在晨光中流轉着溫潤的光華,恍若秋日裡澄澈的蜜糖。
他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待視線聚焦,第一眼便看見面色慘白面露微笑的小西。
他望向小西的眼神複雜難辨,卻在她暈厥倒下的瞬間,不顧一切,猛地掙開衆人将她接在了懷中。
"小西……"他低喚一聲,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懷中的少女雙目緊閉,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青影,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白朗見狀立即上前,二指搭上小西腕間,眉頭越皺越緊:"心頭血損耗過甚,元氣大傷。"
"讓我來。"靈墨辰沉聲道,不顧自己剛剛解毒的虛弱身軀,将掌心貼在小西後背。一股溫潤的真氣緩緩渡入她體内,那真氣中竟帶着淡淡的金色光點。
白湛驚訝道:"這是,龍息真氣?你竟然……"
靈墨辰沒有回答,全神貫注地引導着真氣在小西經脈中遊走。随着真氣流轉,小西的臉色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但人依舊昏迷不醒。
"她需要靜養。"白朗起身道,"我去準備補氣養元的湯藥。"
靈墨宇也識趣地拉着白湛退出了寝殿,臨走時輕聲道:"四弟,你也剛解完毒,别太勉強。"
待衆人離去,靈墨辰小心翼翼地将小西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
他坐在床邊,目光複雜地凝視着她憔悴的容顔。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她額前散落的發絲,指尖流連在那微涼的肌膚上,久久不願離去。
"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低聲呢喃,聲音裡帶着難以掩飾的痛楚,"隻是報恩嗎……"
窗外,晨光漸漸轉亮,一縷陽光透過窗棂,正好落在小西的臉上。靈墨辰下意識擡手為她遮擋,卻在這時發現她睫毛輕輕顫動。
"小西?"他急切地俯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小西緩緩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渙散。待看清眼前人時,她虛弱地勾起嘴角:"你的眼睛……還是這樣好看些……"
“取心頭血兇險無比,你既知……” 他的聲音哽了哽,“為何還要親自這樣做?”
“所以啊……”小西虛弱地扯了扯嘴角,眼中帶着執拗,“就算我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也不願意替我照顧良辰嗎?”
靈墨辰呼吸一滞,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再不複往日的冷靜自持,翻湧着複雜的情緒。
良久,他輕歎一聲:"小西,因為良辰鐘情于我,你便覺得将她托付給我就是成全她。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愛她,娶了她,我會快樂嗎?"
小西怔住了,睫毛輕輕顫動。
"或許……"靈墨辰低下頭,聲音裡帶着隐痛,"自私的那個人,是你才對。"
小西别過臉去。她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隻是……她咬了咬唇:”對你們來說,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良辰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你為什麼不能接受她啊,莫非……”她轉過臉看向他,“莫非你覺得她隻是個侍女,身份配不上你。”
"若我偏要做那一生一世一雙人呢?"靈墨辰突然打斷她,眼中燃着她從未見過的熾熱,"你可曾……想過我的心意?"
小西愣住了,心頭突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悸動。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也對,你是皇子,良辰的身份确實……"
“看着我,小西!”靈墨辰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
她被迫轉頭,撞進那雙琥珀般澄澈的眼眸裡。
"我靈墨辰此生若要娶妻……"他一字一頓道,聲音輕得如同歎息,"隻會是那個為我取心頭血的傻姑娘。"
小西的瞳孔驟然收縮,耳邊嗡鳴一片。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靈墨辰的拇指輕輕撫過她蒼白的唇瓣,眼神溫柔得令人心碎。
"現在你明白了?"他苦笑道,"不是我嫌棄良辰的身份,而是這裡……"他執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早已住進了别人。"
掌心下傳來有力的心跳,小西慌亂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小西心跳如鐘,不知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情急之下,她索性眼睫輕顫,身子一軟,裝作又昏了過去。
恰在此時,殿門被輕輕推開。良辰手捧青瓷參湯緩步而入,身後跟着靈墨宇與白朗。
"白朗,快來看看!"靈墨辰聲音裡透着罕見的慌亂,"小西她又昏過去了!"
良辰将參湯放在案幾上,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指尖不自覺地顫了顫。
白朗上前為小西診脈,片刻後道:"無妨,隻是太累了,好生休養便好。"
靈墨宇見狀,上前溫聲道:"四弟,你也需靜養。這半月切記不可出門、不可見風、不可飲酒。"他伸手欲接過小西,"我先送她回房休息吧。"
靈墨辰唇瓣微啟似要說什麼,最終隻是沉默地松了手。
目送靈墨宇抱着小西離去,他對良辰與白朗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殿外,靈墨宇剛轉過回廊便将小西放下,指尖輕彈她額頭:"别裝了。"
小西倏地睜眼,警惕地環顧四周後瞪向他:"你居然偷聽?"
"我四弟待你一片赤誠,"靈墨宇負手與她并肩而行,眼中帶着促狹,"你要是對他無意直說就是了,何至于裝暈?"說着忍不住輕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表白吓暈過去的。
"你懂什麼!"小西耳尖泛紅,煩躁地甩袖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