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江雪謙道:“多虧你們在外威懾,孩子們也努力自救,這才能安然脫困。不過慈幼堂的衆人還需你們幫忙安頓。”
蘇惠在一旁本有些惴惴,聽到後便說:“沒關系,景賊已經沒了,我們自便就好。還請恩人給我一個報答的機會。”
“慈幼堂之前都是靠什麼維持的?”戚江雪問。
蘇惠有些赧然:“我幼失怙恃,被姨婆養大。她先後又收養照顧過幾個無依靠的老人孩子,後來索性把自己的宅子改成了慈幼堂。姨婆去後,靠她留下的一些物産繼續維持,我們平日也會幫人漿洗衣物,做些繡活,隻是也攔不住漸漸坐吃山空。人本就越來越少,陽城陷落後,便隻剩下劉婆婆和我照顧孩子們了。好在孩子們都很懂事,也會幫我做活。”
果然不出所料,早在進入慈幼堂看到孩子們的情況時,戚江雪就知道這裡的生活一定是不容易的。蘇惠能一直堅持,足見心性非常。
戚江雪皺眉道:“如今劉婆婆也不在了,慈幼堂隻會更加艱難。照拂鳏寡孤獨本是朝廷的責任,不該讓你一人承擔。就算朝廷不管,負責這裡的人也不會視而不見。為了你和孩子們好,我希望你們去清晏山莊,那裡有人幫忙,可以讓你們得到更好的照顧。如今本就有很多難民聚集在山莊裡等待救濟,你們去了也方便官兵統一調度。”
蘇惠如今本就擔憂前景,聽了戚江雪的安排便明白這對她們來說是更好的選擇。再者她對戚江雪極為信任和感激,點了點頭接受好意:“恩人也和我們同去嗎?”
“我要去見嚴将軍,之後再去看你們。”戚江雪道。
眼見戚江雪要離開,子平鼓起勇氣上前,帶着忐忑問了一句:“大俠,你願意收徒嗎?”
另一個叫季明的男孩年紀小些,說話也更沒有顧慮:“姐姐大俠,你好厲害。我也想學武,這樣就能保護大家了。”
戚江雪笑了笑。渴望力量,是因為有想要守護的心,就像她當初一樣。
這些孩子幾乎都是被遺棄的,彼此相依為命,生出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十三個孩子中隻有三個男孩,十三歲的子平、八歲的季明,還有一個三歲的阿誠,其她都是女孩。她們也同樣需要力量,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眼神中也都不乏渴望。
“學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如果隻是一時興起,那很難堅持。”戚江雪看着子平認真地說。哪怕她自己有武學外挂,也一樣要承受許多困難。
“我能堅持,我不怕吃苦。”子平一臉堅決。
“我也不怕。”
“大俠,我們也想學”
“對……”
季明和幾個大一點的女孩也跟着附和,五歲的阿芝小小的臉上滿是堅毅。
戚江雪看着這些孩子們,溫柔笑道:“好,都是好樣的,不過光嘴上說可不行。習武需要好身體,從明天開始,你們要日日鍛煉。站樁、紮馬、跑步一樣都不能少,能堅持下來的再繼續。對了,還要好好吃飯睡覺哦。”
看着戚江雪的背影,幾個孩子在暗中立下了決心。
嚴陟沒有在陽城府衙,而是在内城邊的原禁軍駐地。看到戚江雪來,他原本陰郁的心情有些好轉。
“江雪,辛苦了。多虧你,城内才能安定下來。我已經派人将救濟送往清晏山莊了。”
嚴陟本就是罕見的高手,加上傷口被妥善處理,戚江雪見他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外,狀态已比先前好了許多。
“這是我該做的,也多虧了衆将士的協助。對了嚴大哥,剛聽說甯城那邊來消息了?”
聽了戚江雪的問話,嚴陟的臉色又沉了下來:“不錯。聽說惠州已被收複,新帝想要派人過來接管,他們還要我去甯城面見聖上。”
戚江雪嘲諷道:“有了現成的果子,自然忍不住想摘。可就算給了他們,也未必能守得住。這也是對你的試探,嚴大哥,你打算怎麼做?”
嚴陟沉吟:“我自然不會去甯城。惠州剛打下來,焉知景國不會再來作亂,隻有我親自駐守才能放心。豫州有表兄在,我二人配合,才能讓敵人忌憚。”
戚江雪道:“确實。若去甯城,禍福難料,隻會再增變數。嚴大哥坐陣惠州,才能安定軍心。即便朝廷派人過來,也未必要接招。”
嚴陟點頭:“對了,你之前說如今在兖州的‘方嘯鳴’是假的?”
戚江雪:“嗯,此時冒充他的是樓煊。”
“樓煊……可是樓相之子?此人可以信任嗎?”嚴陟的表情有些猶疑。
戚江雪解釋:“樓煊是我的知交好友。他師從淩鸢閣,技藝高超,為人仗義可靠。而且,他與其父的政治主張并不相同。他在兖州,可以裡應外合,成為助力。”
嚴陟道:“既是你的好友,那自然可以信任。若能策應,收複便事半功倍。不過,我審問了那些景國餘孽,他們說術丹指派他們後,此時應當去了兖州。兖州畢竟位置特殊,與彌川津相連,可攻可守,他此時過去,隻怕就是想借地利謀求反攻。”
戚江雪嚴肅道:“兖州是方嘯鳴的地盤,就算投了景國,他們的權力在那裡也并不好使。但若樓煊的身份被拆穿,那就被動了,所以我要盡快去兖州幫他。希望景國的内鬥可以牽制術丹,讓他沒那麼容易再挑起戰争。隻要穩住了兖州,我就能借機再楔入景國内部。”
嚴陟一臉鄭重:“此去萬事兇險,你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