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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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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冰冷的、如同凝固般的死寂,籠罩着純白刺眼的實驗室空間。空氣中濃烈的消毒水氣味裡,那絲若有若無的草莓甜膩氣息,此刻顯得如此突兀又荒誕。

顧魏那句“劣質香精勾兌”的嫌棄點評,如同投入精密儀器中的一粒沙子,讓整個冰冷的秩序瞬間卡殼。玻璃牆後,那個胸前銘牌刻着【林博士】的主白影,護目鏡下的視線似乎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凝滞。那個手持幽藍注射器、僵在顧魏面前的矮小白影,更像是一尊被按下暫停鍵的雕塑。

方也許抓住這千鈞一發的空隙!劇烈的精神撕裂和雙重幻象被這荒誕的“卡頓”強行中斷了半秒!他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無視了腦中翻騰的餘波和瀕臨崩潰的SAN值(【35.9%】依舊閃爍着刺眼的紅光),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猛地向顧魏的方向撞去!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幹擾!

“砰!”

他結實的肩膀狠狠撞在推車的金屬邊緣!巨大的力量讓推車猛地側滑出去!那支閃爍着緻命幽藍光芒的注射器脫手飛出,“哐當”一聲砸在光滑的白色地闆上,粘稠的熒光液體瞬間灑落一地,如同破碎的星空,發出“滋滋”的輕微腐蝕聲,騰起帶着奇異甜香的青煙!

“警報!程序幹擾!樣本01反抗!啟動清除協議!”玻璃牆後,林博士冰冷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依舊毫無情感。

嗡——!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撕裂了短暫的死寂!整個純白空間頂部的無影燈驟然變成刺目的血紅!警燈瘋狂旋轉,将冰冷的白色染上不祥的猩紅!牆壁角落隐藏的噴口瞬間開啟,大量濃密的、帶着刺鼻氣味的白色氣體噴湧而出,迅速彌漫開來!

“咳咳!”顧魏和方也許瞬間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這氣體帶着強烈的麻痹和窒息感!

“走!”方也許低吼一聲,聲音沙啞撕裂,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根本顧不上查看那破碎的注射器,一把抓住還在發懵、被煙霧嗆得眼淚直流的顧魏的手腕,拖着她沖向剛才矮小白影進來的那扇金屬滑門!

滑門在警報聲中正緩緩關閉!

方也許眼中厲色一閃,受傷的左腿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狠狠一腳踹在即将閉合的金屬門闆上!

“轟——!”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炸響!滑門被硬生生踹得變形、卡住,留下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方也許将顧魏猛地向縫隙推去:“快!”

顧魏被嗆得頭暈眼花,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那狹窄的縫隙裡擠了出去!方也許緊随其後,在滑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即将徹底卡死的前一秒,險之又險地鑽了出來!

身後的金屬滑門“轟”地一聲徹底閉合、鎖死!将刺耳的警報、猩紅的燈光和濃密的白色麻痹氣體隔絕在内。

然而,門外并非生路,而是另一片詭異的空間。

這裡不再是冰冷的純白實驗室,而像是一條被無限拉長、扭曲的醫院走廊。但牆壁不是水泥,而是由無數流動、變幻的光影構成——模糊的童年塗鴉、旋轉的木馬、破碎的生日蛋糕、哭泣的臉龐……無數色彩斑斓卻混亂無序的記憶碎片如同融化的蠟油般流淌、拼接、覆蓋。空氣裡彌漫着一股陳舊布料、灰塵和淡淡的……塑料味?

“這……這是哪兒?”顧魏扶着冰冷的(雖然是由光影構成,但觸感卻異常真實)牆壁,大口喘着氣,肺部火辣辣地疼。

“記憶回廊深處……碎片化區域。”方也許靠在牆上,劇烈地喘息着,臉色白得像紙。剛才的爆發幾乎耗盡了他最後的力量和精神,腿上的傷口在劇烈運動後撕裂般疼痛,SAN值在危險的紅光邊緣劇烈波動。他警惕地掃視着這條由流動記憶構成的詭異長廊,眼神疲憊卻依舊銳利。“小心……這裡的[東西]……更扭曲……”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

“咔哒…咔哒…”

一陣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機械轉動聲,從前方的光影拐角處傳來。

緊接着,一個影子被扭曲拉長,投映在流淌着彩色蠟油般的牆壁上。

那影子……輪廓像是一隻巨大的玩具熊。

但下一秒,那個“玩具熊”就從拐角處,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顧魏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強烈的、源自本能的厭惡和恐懼感瞬間攥住了她的心髒!SAN值面闆上那個剛剛回升到99.3%的數字,劇烈地閃爍了一下!

恐怖谷效應!拉滿!

那确實是一隻玩具熊,大約有半人高。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可愛”這個概念的亵渎!

它的主體是髒污、褪色的棕色絨毛,許多地方已經磨損、開線,露出下面發黃發黑的劣質填充棉。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它的“臉”!

本該是憨态可掬的塑料鼻子歪斜着,像被暴力扭過。用黑色紐扣縫制的眼睛,其中一顆已經脫落了一半,僅靠幾根黑色的粗線勉強挂着,空洞的眼眶裡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另一顆完好的紐扣眼睛,卻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斜吊着,裡面反射着流動光影的碎片,如同冰冷的監視器。

最讓人生理不适的是它的嘴巴。那不是布料縫合的微笑線,而是用粗糙的、深紅色的油性筆,在絨毛上歪歪扭扭畫上去的一個巨大、咧開的、如同小醜般的笑容!嘴角幾乎裂到了耳根,露出裡面用白色顔料随意塗抹的、參差不齊的“牙齒”!這笑容在昏暗流動的光影下,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惡意和瘋狂!

它的身體比例也極其不協調,一條胳膊明顯比另一條長,關節處的縫合線粗大醜陋,随着它僵硬的步伐,填充棉從破口處不斷漏出,像流淌的膿液。

“咔哒…咔哒…” 機械轉動聲正是從它體内發出,驅動着它以一種完全不似生物的、關節僵硬的姿态,一步,一步,朝着兩人挪動過來。那傾斜的紐扣獨眼,死死地“盯”着顧魏。

“小心!物理攻擊可能無效!”方也許強忍着精神上的強烈不适和生理的劇痛,低喝一聲,反手抽出了那柄帶着裂痕的軍刀!他知道這玩意兒看着是玩偶,但在這鬼地方,天知道它是什麼東西!

玩具熊似乎被方也許的動作激怒,體内“咔哒”聲猛地變得急促!它那隻較長的、漏棉的胳膊猛地擡起,以一種違反關節結構的角度,朝着方也許狠狠掄了過來!動作看似緩慢笨拙,卻帶着一股沉重的破風聲!

方也許眼神一凜,側身閃避!同時,軍刀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斬向玩具熊掄來的手臂!

噗!

刀鋒毫無阻滞地切入了絨毛和填充棉!如同切進了一堆腐朽的敗絮!

然而,預想中的斷裂并未發生!那些被斬斷的絨毛和填充棉并未散落,反而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纏繞、吸附在刀身上!一股冰冷、粘膩、充滿怨念的精神污染順着刀身猛地傳導上來!

“呃!”方也許悶哼一聲,手臂如同觸電般瞬間麻痹!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戰友倒斃的血泊與玩具熊那咧開的、油筆畫出的詭異笑容瘋狂重疊!SAN值面闆上的紅光瘋狂閃爍!【35.9%】劇烈波動,瞬間跌至【35%】!他強行穩住心神,想要抽刀,卻發現刀身被那些蠕動的填充棉死死“咬”住,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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