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老婦人臉色不是很好,雙目緊閉,語氣低沉似乎壓抑着什麼。随手把信扔給她。
蘇爾碧展開信閱讀大吃一驚,原來這是一封揭發信而且是揭發護國大将軍箋摩那和國王長女海珑麟私通的醜聞!!匿名信稱海珑麟跑到太後面前告狀其實是為了欲蓋彌彰,他們密謀殺死國王并埋屍于白龍堆然後另立攝政王為新王。
“這、這……”蘇爾碧雙手劇烈顫抖,臉色變成蠟一樣白,嘴唇也變得蒼白,“這絕對是惡意的污蔑!公主不是那樣的人!!”
老婦人沉默:“……”
“太後。”蘇爾碧見老婦人沒吭聲就上前一步繼續為公主申辯,“這封信破綻百出,它說護國大将軍和公主有私情但又沒有拿出證據來指證。”
“本後知道。”老婦人揉着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隻要等國王平安回來。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你先把這封信拿去燒掉,暫且不要聲張。靜觀其變。”就在此時樓蘭城門亭樓上負責放風的衛兵煩躁不安地來回走動并不斷用手扇着風,嘴裡嘟哝着鬼天氣悶熱得要命連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難受,難受
“開門,快開門!”城門外突然傳來一系列嘈雜的馬蹄馬嘶與叫喊聲,衛兵以為是有人攻城,當即心生警惕,緊緊拽着兵器,探出頭向垛台外張望,“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黑暗中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是我。” “大将軍?”衛兵辨識出是護國大将軍箋摩那的聲音,連忙跑下亭樓通知守城都尉熱合曼,“都尉……大将軍回來了!!”
“大将軍回來了?你們一個個還像木頭似的愣着幹什麼,快點打開城門迎接護國大将軍啊!”熱合曼罵了衛兵幾句,然後親自打開城門迎接,高舉的火把猶如深藍色夜空中間綻放開的一朵朵金黃色的繡球花,“大将軍!”“吱啦”随着城門緩緩打開,他們借着紅紅的火光看清楚箋摩那一頭亂得像鳥窩似的長發,盔甲滿是灰塵 ,整個人狼狽不堪, 大驚:“啊,這怎麼回事?”“國王呢?”熱合曼的目光在箋摩那身後搜尋許久,帶出去的三十幾個人全都在,唯獨沒看見所有樓蘭人都在急切盼望歸來的國王陀阇迦!!
箋摩那低沉地回答:“出事了。”熱合曼一聽國王出事,兩隻眼睛向着遠處被黑色籠罩着的大漠浪丘瞪得發直……
“攝政王。”瑪雅和舍缇來到阖宮,看見童格羅迦正背着手在來回踱步,國相古裡甲站在旁邊,“這麼晚怎麼還不歇息?”“我睡不着哇。都過去好幾日了,”童格羅迦看見妻子來了,念念叨叨,“瑪雅啊瑪雅,我這幾天晨起經常心慌,猶如做噩夢,心跳加快持續一個時辰才能好,怎麼回事啊?”瑪雅詢問是否身體不适,“叫巫醫過來看看?”“不是身體問題。我擔心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你說王兄他……”
“佛祖保佑,哪會出什麼事啊。攝政王。”舍缇看他焦慮的模樣,忍不住多嘴道:“分明是你精神太緊張鬧得。别想太多了啊?”
“攝政王!”門廊外傳來一陣異常的騷動,驚叫,人群緊接着是守門衛兵驚慌失措地跑進來禀告:“護國大将軍回來了!”箋摩那回來了?好好好。童格羅迦頓時歡天喜地,嘴咧得如同一朵綻放的沙棗花,久久地合不攏。“快,快讓他進來。不不,應該是恭迎國王回宮!”
殊不知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别高興太早,考驗才剛剛開始。當然也别失望太早,精彩往往隐藏在裡面。
箋摩那匆匆來到阖宮彎腰向攝政王、王妃和國相行撫胸禮,語調低沉地說話:“微臣……回來複命。”瑪雅看見胞弟才出門幾天回來居然是如此一副亂糟糟的狼狽相,驚愕道:“發生什麼事了,國王呢?”他解釋說去到白龍堆的時候遭遇到身份不明的漠匪襲擊。好不容易逃回來。
“護國大将軍!”太後、王後、王公貴族與大臣們得到消息,各懷心思再也無法安睡,紛紛湧至阖宮等候恭迎國王回朝,“國王呢?他在哪兒?”箋摩那将殘酷的事實和盤托出: 原來帶人去到敦煌西北處的陽關時那裡駐紮漢軍卻說樓蘭王已經被接走了!!
箋摩那跪下來請求降罪,“微臣辦事不力罪該萬死。”什麼什麼?漢人說國王已經被接走了?怎麼可能?到底怎麼回事?王公貴族和大臣們驚得如滿月嬰兒聽霹靂,骨頭都要震碎,國王!瑪雅吓得兩腿像彈棉花似地不住打顫,她的心像一片落葉。一會兒披風吹進深淵一會兒又飄向雲天;我的兒啊……緊張與恐懼占據了老婦人的整個腦海,腦中一片空白,她的兩腳微曲,不敢繃直,隻要繃直就會不停的發抖,身體完全沒有力氣來支撐。
“太後。”幸好蘇爾碧及時扶住她才沒有癱倒在地,“沒事吧?”王兄!我……童格羅迦的高興勁兒霎時飛到了九霄雲外,隻見他僵直了身體,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雙腳微微地顫抖着,天氣悶熱,他的背上冒着絲絲寒氣仿佛有一陣凜冽寒風穿透了軀體。他僵硬地轉過了頭,渾身的肌肉都甭緊,喉嚨略顯嘶啞地說:“怎麼會這樣?……”“哼。箋摩那。看不出你挺耐裝啊。”珤勒爾冷笑幾聲,大步跨上前指着他鼻子質問:“可惜你騙得了别人卻騙不了本後!”“說,國王到底在哪兒?”
箋摩那回答:“我不知道。”
珤勒爾咄咄逼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依我看國王十有八九是被你事先派人藏起來了,或則根本就是殺死然後就地掩埋吧!”箋摩那怒形于色,反駁說:“王後你不要血口噴人。蒼天在上佛祖在看,我對國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絕無二心?你還說絕無二心?”珤勒爾寸步不讓,繼續咄咄逼人道:“本後就不相信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樓蘭城裡流言滿天飛,你恐怕早就有謀逆之心了吧?”
“我……”
箋摩那。做了就是做了。滿城的流言蜚語你以為别人都不知道嗎?瑪雅看着胞弟啞口無言、悻悻然的模樣,欲言又止。确實她對流言蜚語深信不疑,因為太了解這個胞弟,六歲習武,九歲擒狼,十四歲拿着武器征戰沙場,二十歲從父輩手裡接替将軍大旗,年紀輕輕就戰功累累的漢子,還有什麼不敢的?自認功高蓋主?密謀殺害國王?謀朝篡位?不。我可什麼也不知道啊。瑪雅看着老婦人那張烏雲密布繃得緊緊的臉孔一時間心生畏懼,深知這種情形之下自己倘若多言肯定會被牽連于其中。
瑪雅躊躇許久,無意間擡起塗抹着淡色眼影的眼皮,恰好看見站在人群裡的索芒親王也在盯着她看,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她靈機一動,立馬隔空向他使眼色:索芒親王,我知道你和箋摩那暗中有往來,看在王室宗親的情份上幫忙說情,讓太後消消氣如何?
索芒領會瑪雅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回應:你讓我出面?她點點頭:對對對,你和太後是近親,如今隻有你能為箋摩那求情。索芒猶豫道:這個。王後咄咄逼人,說得像模像樣,加上護國大将軍又空口無憑,不太好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