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婆娘。”希瑪妮嘲弄道:“她肯定是最希望樓蘭另立新王的。”“這樣對匈奴人有好處。”
“什麼好處。”索芒手握成拳使勁錘打發酸發脹的雙腿,長途跋涉這麼多日,終于得以好好歇息:“因為沒法說服陀阇迦對匈奴人盡忠所以把希望轉托在童格羅迦身上?依我看童格羅迦那種畏首畏尾的人即便是坐上王位也和陀阇迦相差無幾,漢匈兩邊誰吓唬幾句就跳往哪邊,兩邊跳的主兒。”
希瑪妮無話:“……”“不過呢。”索芒擡頭望着胞姐,臉上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還有一個人你絕對想不到。”
“箋摩那,匈奴婆娘。”希瑪妮掐手指數了數她所能想得到的嫌疑人,“難道還有第三個。誰?”
索芒說:“海珑麟。”
“她。”希瑪妮修長的眉毛跳了跳,頗感到意外。衆所周知海珑麟是陀阇迦的長女,其母出自低級貴族,地位卑微。呵呵,海珑麟和黎帕那可不一樣啊,非親非故,完全沒必要放在心上。“她怎麼了。”
“從她十一歲至今五年的時間裡西域各國慕名來提親的絡繹不絕,國王一直沒同意。你知道為何嗎?”
希瑪妮淡然道:“沒有找到黎帕那之前國王隻有這麼一個女嗣。遠嫁?他舍得嗎。”
索芒嘲笑道:“舍得?啊哈,你真以為國王喜歡這個女兒?”希瑪妮垂下眼皮,“她的事情我不關心也不了解。怎麼? 國王不喜歡她嗎?”
“她是早産出生的。當年她母親才七個月就見紅了。從受孕月份算起日期不對,所以國王一直懷疑她的來曆但礙于見面沒敢開口。”
“噢?有這樣的事?”
“我最近還收到一件有意思的密報。”索芒詭秘地說:“大概在獲悉國王出事之前有人給太後寫了一封揭發信,說什麼揭發護國大将軍箋摩那和國王長女海珑麟私通的醜聞,他們密謀殺死國王并埋屍于白龍堆然後另立攝政王為新王。”
“真的假的?”希瑪妮詫異地睜大眼睛覺得難以置信。
“真假目前難以定論。如果是真的,箋摩那就罪加一等。如果是假的,正好說明寫揭發信的人不打自招,十有八九就是第四個不希望國王回來的人——設計綁走國王的真兇。”
希瑪妮感到疑惑,“太後既然看了信,為什麼不動聲色。”索芒說:“一封莫名其妙的揭發信,内容非同小可,無憑無據,她豈會貿然相信?”
希瑪妮問:“ 海珑麟跟國王之間有什麼仇怨。 她和箋摩那之間還存在什麼共同的利益嗎?”
索芒回答:“共同利益。談不上。但你别忘了一個既非正宮王後所出又是卑微的低級貴族背景的庶公主,想要國王多麼寵溺根本就不可能…… ”
原始森林敗退野豬,撲滅火勢之後,黎帕那和尉屠耆以及陀阇迦三人在扡泥住了幾日才返回國都城,臨行前,熱情的村民送給他們許多無花果、核桃、巴旦杏、阿月渾子、酸梅、杏、棗以及肉幹奶酪等等豐富的西域特産,黎帕那将這些特産統統用網裝在一起讓馬兒馱在背上,陀阇迦換上新衣服巧妙地将自己裝扮成一個外出歸來的商人。
回城的一路上,黎帕那走在最前面,她看着馬背上裹着特産的那張網,心想本意用它來打獵,卻實際派不上用場。“國王在長安逗留這麼多天,漢朝皇帝可有為難你?”尉屠耆和陀阇迦跟在後面,對話順着熱風傳到她耳朵裡。
樓蘭,本王的國土!
陀阇迦眼望着這一片屬于自己的美好河山:條條蜿蜒的小河宛如藍色緞帶纏繞着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遠處一座座造型古樸、色彩和諧的小木屋,平坦的田疇上青青欲滴的軟柔柔的麥苗還有綠油油的蔬菜在風中搖曳翻滾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大人在田地裡勞作,孩子們在田頭奔跑嬉戲捕捉昆蟲。
“誒。”他深深地歎一口氣,道出樓蘭國王的無奈與心酸。
“漢朝皇帝是很想把本王砍了……他責問本王為什麼助匈奴攻漢?”“ 本王有什麼法子。樓蘭一個小小國家夾在漢和匈奴之間,若不兩邊讨好難以自保。本王對皇帝說如果他同意,甘願把全部臣民遷到漢朝境内居住。這樣總可以了吧?”
黎帕那以為自己聽錯了,側過頭斜睨着走在後面的陀阇迦:怎麼,讓樓蘭人離開祖祖輩輩生息繁衍的牢蘭海遷去漢朝境内居住?漢人會接納我們這些“黃毛羅刹”嗎?
尉屠耆怔怔地看着陀阇迦:“漢朝皇帝答應了?”陀阇迦搖搖頭,“他沒答應但是他非常體諒本王的苦衷。”
“哼,”黎帕那發出一聲冷笑,頭也不回地冷嘲熱諷:“如果詹師廬也派人把你抓去匈奴王庭問罪,你是不是又要對他說願意把樓蘭的臣民遷到漠北高原去居住?”
尉屠耆欲言又止,“黎帕那!”這怎麼對國王說話呢?實在太無禮。“國王在長安可見過王兄?”為了避免激怒陀阇迦,隻好轉移話題。
“本王能活着回來都很不錯了”陀阇迦并沒遷怒于黎帕那,想到長子就頗為遺憾,“齋普爾是一個被押在長安的質子,不是漢人請去的貴客,漢朝皇帝怎麼會讓本王父子見面?”
黎帕那從網裡掏出幾個熟透的無花果大吃大嚼,問陀阇迦:“國王你有幾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