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羅漓?”索芒睜大眼睛瞪着坐在地台上托着臉發愣的胞姐希瑪妮。“這小子隐藏得挺深呢……”如果不是出于擔心,特意跑去探望外甥女黎帕那,希瑪妮還真不知道此人居然懂得當年前王後慘死之事。
索芒質疑說:“如果我沒記錯,當年斯忒妲慘死的時候蘇羅漓還沒進宮吧。他怎麼會知道當年的事?”“你問我,我還問你呢!”希瑪妮不耐煩地說。索芒一頭霧水,啞然:"......”
“反正事實已經擺在面前。”希瑪妮捂着心口忐忑不安地說:“知道當年斯忒妲被害内幕的人不止是我們,問題可就複雜了。這個蘇羅漓究竟什麼來頭!”“哎呀,我心裡莫名發慌,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呢?”一更漸漸過去臨近深夜二更時分。樓蘭國都城廓内顯得格外安甯祥和。透過薄薄的雲層,月光灑在道路上,替代了萬家燈火。窗内那一盞盞油燈一閃一閃慢慢地熄滅。桌上的蠟燭,竈膛裡的火焰也将要滅掉。馬車停了行人少了,幾乎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家。路旁的紅柳随風搖曳發出的沙沙沙聲。整個城廓披上一層薄薄的霧,增添出一份别樣的神秘。靜了下來,一切都靜了下來陷入甯靜。
蘇羅漓趴在床榻上深邃絕美的五官被淩亂的金發絲遮擋住,月色輕柔流瀉于側臉龐投下淡淡剪影。他的發絲閃着金色的光,被子淩亂地蓋在身上微微露出肩膀,他呼吸淺淺,側着俊臉沉睡,“噼-啪”突然竈房裡傳來異樣響動,将他驚醒。
他睜開眼睛,警覺地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發覺這響聲非常清晰像是木頭鍋蓋滑落在地面的聲音。由于夜晚夜太過于安靜,以至于他都能根據聲音辨别出一些具體的細節例如鍋蓋并非是從高處直接滑落,而是在距地面比較近的一個位置緩緩滑落。所以雖然聲音很清亮但并不強烈,刺耳。
為什麼會這樣?記得鍋蓋是穩穩蓋在鍋子上,難道是什麼人進到竈房裡了,小心翼翼拿放鍋蓋時不慎滑手?蘇羅漓靜聽良久,想探知究竟卻不再有任何響動。片刻後,确定“平安無事了”,收回心思,準備再度進入夢鄉突然又一聲鍋具跌落地面的聲音從竈房傳來:“啪嗒”
他心裡猛然一驚,彈坐起來:竈房有人,賊闖進來了!尋思着該如何是好,竈房再次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果然是有賊進竈房好像正在翻找什麼,并步步逼近向自己所在的卧房,伺機發起進攻?
蘇羅漓的心跳不由得變快,劇烈而急速。渾身的血也直往大腦上沖。雖說醫術高超,深受樓蘭王族認可。年紀輕輕就破格享有中級貴族待遇,可他生活低調節儉,住在寬敞明亮的府邸裡卻沒有任何值錢的家具和擺設,搞不懂這賊進來做什麼?他的目光速快憑借記憶在角落裡到處搜索什麼堅硬銳利可臨時當作武器使用的東西對付賊?沒有。
腳頭的牆上挂着一把王族贈予的弓弩,太大,施展不開;頭側矮桌上擺着不少書卷,但這種東西又缺乏硬度難以給竊賊以緻命一擊;地面扔着幾雙皮靴子更是軟綿綿派不上用場……有了,窗子下面前兩日恰好放了一個泥罐子,雖然僅拳頭般大小,但是燒制得挺硬實,攥在手裡既可投擲又可擊打——就它了。蘇羅漓于是緩緩下地去摸索這件唯一可當防身武器使用的東西。他在窗子底下摸索許久将泥罐子緊緊攥在手裡,這時竈房又傳來一聲響動,很輕微的聲音。賊在裡面幹什麼?翻騰什麼?竈房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啊。
莫非在翻找行兇的工具?要知道竈台旁有個木質刀架,上面插了好幾把割肉用的刀!!!!蘇羅漓想到這裡,渾身的血又猛往腦袋上湧。想想自己将被自家的刀砍死而自己毫無還手之物,僅一拳頭大的小花盆在手……
這賊如果是個喪心病狂的家夥,看他拼死抵抗不知要在他腦袋上身上刺殺多少刀……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心髒也實在受不了。是主動出擊的時候了。盡量放輕腳步,緩緩繞過牆走到竈房門旁,側身将頭一點一點伸過去透過門縫向廚房裡觀望:裡面很黑什麼也看不清楚,隻隐約感覺有個黑影蹲在地上。把頭再往前探,依然看不清什麼。
蘇羅漓的心髒怦怦狂跳,整個人緊張到極點,生死之搏就在眼前。“裡面什麼人!給我滾出來!”他蓦地推開門大喝一聲并迅速點亮牆邊的油燈,竈房裡面豁然大亮,如同白晝。不,比白晝還亮,刺眼的亮。
裡面沒有人影,一場虛驚。但地面一片狼藉:圓形木頭鍋蓋,杯盤碗碟等金銀容器以及滾落的蔬菜水果皆雜七雜八鋪陳一地。沒有人的影子,更沒有圖謀不軌的竊賊。完全是一場虛驚。“搞什麼名堂。”蘇羅漓嘟哝着,彎腰去收撿豈料用力過猛右肩膀上剛剛愈合的傷口輕微撕裂,“哎喲!”他捂着肩膀不自覺地呻吟一聲趕緊扔下手中的東西跑回卧房查看傷勢。
卧房門外,蒙面黑衣人重複蘇羅漓剛才做過的動作,側身将頭一點點伸過去透過門縫向裡面觀望:借着微弱的油燈光,蘇羅漓背對着門面對着牆上的銀鏡,脫下上衣逐漸露出裹着厚厚紗布的右肩膀……
瑪雅趁夜走進國王寝宮左側的起居室看見童格羅迦坐在書桌前托着臉,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麼,面前擺着許多奏折。“這麼晚了,攝政王還沒睡嗎?”“王妃來了。你也沒睡?”童格羅迦擡起眼皮看看久違的妻子,說話語氣雖然較以前有些緩和,但依然冷淡。“我有事情找和你談談。”“還想為安歸求情是吧?”童格羅迦直接慫回去:“休想。這次下命令打他入大牢的是太後。”
“童格羅迦!”瑪雅差點氣炸,吼道:“我今晚是為你的另一個好兒子來的!”“尉屠耆。”童格羅迦聽出其話外之音,放下手,耐着性子,挺直腰杆問:“你們又鬧什麼了!”
“鬧什麼?我告訴你,上次散布流言污蔑我和安歸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那另一個好兒子尉屠耆的女官穆茜爾,我正要教訓這個賤胚子,尉屠耆居然向我示威還口吐惡言要教訓我!童格羅迦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問問,我還是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童格羅迦沉默片刻,“你想說什麼。”
“我再怎麼樣也是你兒子的母妃吧?可一直以來尉屠耆怎麼看待我這個繼母,你都是看在眼裡的。以下犯上,成什麼體統?”
“尉屠耆對你不禮貌。确實有過失。”童格羅迦不想為難兒子也不想袒護妻子,“但你這個母妃的做法也過份了吧。穆茜爾到底是尉屠耆身邊侍候的人,你說尉屠耆不給你面子,那你呢?擅自把穆茜爾抓過來教訓,尉屠耆的面子又在哪裡?”瑪雅氣得啞口無言知瞪眼,童格羅迦繼續說:“别仗着自己的王妃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尉屠耆已經長大了。遇事皆有他自己的想法。”“再說如今有嫡長公主在,你還是安分點,少惹事生非為好。”“否則我可保不住你,你也别指望箋摩那。他更加保不住你。”話音剛落,猛然聽見門廊外面傳來噪耳的喧嘩聲,叫喊聲并逐漸由遠及近。“怎麼回事?”
“攝政王?出大事了!”宮中侍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禀告,“你快去看看吧!”童格羅迦忙站起來,“出什麼事了?”
“鳳卿公主,她……”
童格羅迦急急忙忙趕到阖宮,隻見首席侍醫蘇羅漓長發淩亂,衣冠不整,被長長的繩索五花大綁着由海珑麟親自押至侯審。“你們這是做什麼?”蘇羅漓顧不上回答攝政王的問題,反而臭着臉壓低聲音訓斥海珑麟:“你捅了大婁子,你知不知道!”
海珑麟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設計抓捕蘇羅漓很可能會引發同父異母妹黎帕那的身世秘密暴露且會危及其性命安危,面對警告卻認為是惡意威脅,冷笑道:“心虛了是吧。你等着。等着看我怎麼把你這隻巧言令色善于僞裝的變色龍的外衣一層層揭下來!”
“啊……哈。深更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把老子叫起來,怎麼回事?”
“海珑麟這個孽障又在作妖!”王公貴族和大臣官員們全被侍衛從睡夢中喚醒,一個個打着哈欠,臭着臉怨聲載道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踉踉跄跄,陸陸續續地趕往阖宮聽審。“公主你這是在做什麼。”索芒走進阖宮就來到海珑麟身邊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