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至極。”桑古伊拿着一杯葡萄酒在諸位王族貴戚面前遊走,自嘲道:“曆代國王定下的家規祖訓,女人不得幹政。”
“結果呢?太後不是幹政了嗎?前王後不是幹政了嗎?還有匈奴夫人...... 什麼女人不得幹政,其實隻是對旁系的女人有用。”
“這老婦人整日疑神疑鬼,試探這個,試探那個,”王族貴戚們七嘴八舌道:“老子都不耐煩了。”
“我們沒做什麼,鳳卿公主和護國大将軍之間也沒有私情。當然鳳卿公主有沒有謀害國王之心真不好說。”
“我聽聞太後這次試探安歸試探出了大問題。”“可不是?上次逃獄未遂,太後一直懷疑黑甲人是他的門客,果然昨日剛剛出獄,黑甲人就跟到了親王府邸。”
“安歸即便是收了黑甲人這個門客也翻不出什麼水花的。放心吧。小孩子瞎胡鬧而已。”桑古伊說着無意轉過身看見國相古裡甲獨自坐在不遠處托着臉,一反常态,心事重重的模樣。
“國相。”桑古伊走到他旁邊問:“怎麼回事,來這裡都沒說過一句話。”
“你們.....” 古裡甲沉默許久才冒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說的不完全。因為你們都忽略了一個人。包括太後。”
“誰呀。”
“童格羅迦。你們都沒發現麼,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古裡甲回憶起此前陪同此人去往親王宮邸時的那副兇神惡煞,如同獅子般怒吼的模樣,簡直太稀有了,從來都沒有見過。“以前他剛被推舉出來當攝政王的時候,戰戰兢兢膽小如鼠,可如今王位坐久,腰杆漸漸變硬所以也越來越進入國王的狀态了。”
“好像是啊。”桑古伊低頭仔細一想,确實如此,頓時心裡咯噔,“很久沒看見他渾身發抖六神無主沒出息的傻樣,無論秉公辦案處理政務什麼的皆從容自如。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親王,你還想不到嗎?明知故問。”古裡甲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冷笑,捏起拳頭發出手腕骨骼咯咯相互摩擦的聲音。“童格羅迦要想從攝政王過渡到國王僅僅隻差一步。無可否認,他才是真正占優勢的人。”
“你們怎麼看。”桑古伊倒吸口冷氣,用征詢的目光看着在座的諸位王族貴戚。
“這個。這個。”諸位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含糊道:“就和鳳卿公主是否有謀害國王之心一樣,真不好說。但國相所言極是,以前童格羅迦總是動不動就拉着國相的袖子可憐巴巴求助,不知道從時候開始,這老小子變得越來越有主見了。”
“廢話,很明顯他已經習慣國王的生活方式倘若時日再長些......”
“如果他即位,齋普爾無疑就成了棄子。”
“不行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
“想辦法,什麼辦法?難不成寫信到長安請求漢朝皇帝把齋普爾送回來?傻瓜,真正的國王還沒下落呢。”
“可是。”諸位七嘴八舌争執不下時,冷不防門口傳來一個冷靜且悠然的聲音:“童格羅迦就算有那份野心。也畢竟是旁系,他想要成為樓蘭國王絕非易事。諸位貴戚别把事情看得太複雜。”他們齊齊回頭看見索芒不知何時倚靠在門邊,雙手合抱在胸前,原來聆聽讨論已久。
桑古伊驚奇地問:“你什麼時候來了?”“提醒你們别太注意童格羅迦。”索芒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現在王宮裡還有一個人的野心比童格羅迦更大。眼下對付她才是最主要。桑古伊你不是做夢都想揚眉吐氣嗎?隻要和我合作,保準更多精彩好戲在後頭。”......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後這兩人來到太後寝宮進言:“自從國王出事至今連續試探公主, 我等認為沒有必要在他們身上耗費精力。”
“哼。”老婦人坐在地台上冷冷道:“本後可聽聞安歸剛剛出獄,黑甲人就跟到了童格羅迦的宮邸。你們說,這叫怎麼回事?”“ 黑甲人根本就是他的暗地裡留下的門客,居然敢違抗本後的旨意,膽大包天!!”
“我聽聞鳳卿公主認屍的時候表情淡漠,對國王的死活并不關心;護國大将軍恪守職責也沒有做出什麼異常舉動。”索芒彎腰向老婦人行撫胸禮,一本正經地說:“更何況,鳳卿公主又和安歸交惡,因為捕風捉影的私通傳言之事處心積慮地報複。”
“對對對。”桑古伊連忙在旁邊附和道:“安歸私留黑甲人是一回事,公主為了報複不惜花錢去買通親王宮邸的人打探消息。”
“上次她狀告安歸污蔑她和護國大将軍私通,弄得全國上下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實在太丢人了。”老婦人沉默不語:“......”
索芒走上前一步,“太後,說句掏心窩的話吧,你到底相不相信公主和護國大将軍私通的傳言。”
“本後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鐵打的事實就明擺在眼前,何況,海珑麟自小就記恨國王也是人盡皆知的!”“她就是想學冒頓,不取她父王的性命報複就不覺得解恨!”
“公主記恨國王不就是因為國王懷疑她的血統和來曆,拒絕給予關愛長期冷落嗎?”桑古伊勸解說:“無論如何。國王身邊妻妾再多也終究沒有像頭曼那樣翻臉無情,公主有太後護着還有乳母和女官照顧得以吃飽穿暖長大成人可謂仁至義盡,真的沒有必要把公主和冒頓那種冷血之徒捆綁在一起。”“ 公主再記恨國王充其量也隻是一個女兒家罷了。将來嫁出去就潑出去的水,别人家的女人。”
“你們。想說什麼。”
“太後你試探公主,可公主偏偏挖空心思要和安歸鬥氣,估計是試探不出什麼了 。我認為樓蘭王宮裡有一個人的危險程度,”桑古伊壓低聲音對老婦人說:“要遠遠大過公主,護國大将軍和安歸這幾個人。最應該試探的是她才對。”
“哼。”老婦人聽罷并不驚訝。似乎早有準備,看着他們滿臉詭笑道:“她?本後能忘記她嗎?實話告訴你們吧。本後正打算接下來試探的人就是她呢。”
“公主......”薇迪雅忐忑不安地看着從阖宮回來就坐在地台上一隻手托着鐵青臉發呆的海珑麟,怯怯地喊一句,海珑麟則越看她越想起剛剛在阖宮遭遇的“屈辱”,感覺有股壓不住的怒火沖起來,拱上腦門,“啪”飛快揚起手就扇了她一記耳光。
“公主,你打我我?”薇迪雅捂着熱辣辣的臉龐,表情很窘迫。“你腦子折彎啦?”海珑麟瞪着忿恨的碧眸,兩隻瞳仁幾乎要跳出來。歇斯底裡大吼道:“說什麼不好,偏偏說我對尉屠耆交好?!你是嫌我的名聲還不夠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