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 不好了!”天剛蒙蒙亮,睡得老沉的童格羅迦突然被叫喊聲驚醒,古裡甲跑進寝宮告訴他:“臣民們聚集到宮外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怎麼?臣民們聚集到宮外?童格羅迦驚得從床榻上彈跳起來,跟随古裡甲急急忙忙跑出王宮,踏出大門就看見黑壓壓一片,男女老少像密密麻麻的螞蟻般跪坐在地上将樓蘭王宮圍得水洩不通。
童格羅迦睜大眼睛問:“你們這是幹嘛。”
“騷亂之事,領頭者已經被逮捕,”其中一個胡須花白的老頭生氣地質問:“ 我們想知道攝政王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太過分了!”又一個頭上裹着帶血迹的紗布的壯年男人舉着拳頭氣呼呼地抗議說:“ 我們很多人的房子和葡萄園被燒,店鋪被打砸,牲口和錢财被搶甚至被無端打傷,暴戾程度堪比匈奴人,攝政王你讓我們怎麼生活下去?”
“就是,就是!”此話博得所有人的共鳴,紛紛舉起拳頭發起潮水般的吼聲:“ 樓蘭人不團結,自己對付自己盡出笑話,讓西域諸國怎麼看待?”
“這,這,”童格羅迦意識到騷亂已經引起強烈民憤民怨,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勢必會影響到王室的顔面。
“臣民們,别生氣。别生氣。”童格羅迦好言安慰說:“我一定會做出公正決斷。”“公正決斷?”白胡須老頭瞪眼說:“樓蘭人都知道禍起王室内讧,偏偏護國大将軍是你的妻弟,攝政王你能做出公正決斷嗎?”
“臣民們請放心。”童格羅迦深知衆怒難犯——所謂統治者如船,百姓如水,水既能讓船安穩地航行也能将船推翻吞沒,沉于水中。他連連做出保證:“我一定會嚴懲罪魁禍首!”
“好。 罪魁禍首之一的護國大将軍跋扈擅權,我們樓蘭所有人要求将他革職,同時收回龍符。”“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不走!”
“對!佛祖在上,攝政王如果不答應嚴懲護國大将軍,我們就跪在這裡不走了!”
“堅決要求嚴懲護國大将軍!”
“這貌似不大好吧。”臣民請願之勢洶洶不可擋,逼着我嚴懲箋摩那?可真相還未查清楚就革職,太武斷了吧? 童格羅迦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旁邊的古裡甲幫着解圍說:“臣民們,冷靜,聽我說一句。”
“經過審訊,騷亂背後尚存在許多疑點,如果貿然将護國大将軍革職的話不合情理……況且當前西域戰事連連,如果突遇強敵入侵,樓蘭失去落實軍事統帥的後果不堪設想。”
“哈哈,敢情護國大将軍功高蓋主,就有藐視王法的理由?”樓蘭人發起更猛烈的抗議,不少人朝國相和攝政王扔出石頭吼道,“攝政王收回龍符等同于收回兵權。屆 時就算真的遇到強敵入侵,攝政王你不就是樓蘭的最高軍事統帥了麼?這有什麼可顧忌的?”
什麼?我是樓蘭最高軍事統帥?童格羅迦當場被吓住,心裡仿佛被一塊無形的大石頭壓住,嘴巴不停得顫抖,腦子一片空白:開什麼玩笑。打仗非兒戲,我雖略有習武但對軍事一竅不通。讓我一個完全對軍事一竅不通的人帶兵去打仗簡直是雞籽碰石頭。瘋了。樓蘭人全都瘋了!!“攝政王!你到底不答應将護國大将軍革職?”樓蘭人眼見童格羅迦不發話,步步緊逼:“火燒眉毛了你還想着偏袒你的妻弟呢?”
“國相,到底該怎麼辦啊。”童格羅迦顧不得擦拭額頭的冷汗,被迫向古裡甲求助。“民意難違啊。沒法子。”古裡甲看着那一張張怒目相視的臉孔,搓着手無可奈何道:“看來不答應是不行,你難道真讓他們長久跪在這裡示威?”
童格羅迦結結巴巴道:“我收回龍符之後潛在多大的危險,國相你也是清楚的。”“我真的不懂打仗這萬一……樓蘭亡國幾次都不夠。”
“先向佛祖祈禱保佑吧。”古裡甲雙眼望天片刻,小聲地說:“你先答應請願,将護國大将軍革職,收回龍符,然後再另外想辦法。隻能這樣了。”
“好吧。我也隻能照辦了。”童格羅迦硬着頭皮決定大義滅親,喚來侍衛:“ 立馬去将軍府,傳我口谕——護國大将軍跋扈擅權惹是生非,擾亂民心影響極其惡劣。為平息民憤,從即日起收回龍符革去職務圈禁于将軍府等候發落。”最後還加上一條:“如敢違抗後果自負。”
“夫人,不好了。”青娅拿着首席侍醫開的藥方子來到竈房讓侍從煎熬,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告訴她:“攝政王派人過來了。”
青娅驚詫地來到庭院,果然看見國相古裡甲帶着若幹侍衛,連忙彎腰行撫胸禮,“國相一大早前來所謂何事?是不是攝政王查清了箋摩那的冤屈?”“老臣特來傳攝政王口谕,”古裡甲說:“護國大将軍跋扈擅權惹是生非, 擾亂民心,影響極其惡劣。王室為平息公憤從即日起收回龍符革去職務圈禁于将軍府等候發落。如敢違抗後果自負。”
“收回龍符?革職?圈禁?” 青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漲得通紅, 神情激動道:“攝政王是老糊塗了嗎? 分明是安歸設計陷害箋摩那,他居然不辨是非将箋摩那強行革職?到底還有沒有天理?!” 迫于形勢複雜,古裡甲根本沒法和她詳細解釋,“夫人你還不知道吧。因為這場騷亂影響實在太敗壞,樓蘭所有的臣民百姓全都聚集到王宮門前請願強烈要求将護國大将軍革職,衆怒難犯啊攝政王也是迫于無奈。”
“不不不,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在搞鬼,肯定是安歸!”青娅氣得七竅生煙非但拒絕交出龍符,并放出狂言:“百姓懂得抗議, 我就不懂得嗎?”“等着,我這就去找攝政王!”
“诶呀呀,夫人你别去,千萬别去。”管家慌忙拉住青娅苦苦哀求道:“你沒聽見剛才國相大人的最後一句話嗎?如敢違抗後果自負。可不能因為賭氣的一念之差而連累了整個将軍府乃至整個軍事貴族啊!夫人!”
“箋摩那成了罪人,我還怕什麼?”青娅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意欲扒開管家的手出去找攝政王理論,管家卻死死揪着她不放,還在苦苦哀求:“夫人,求求你了……”
“怎麼回事!大清早吵吵嚷嚷的?”伴随着突如其來的嚴厲的呵斥聲,古裡甲擡頭看見護國大将軍的母親諾娅在侍女的攙扶下陰沉着臉走過來,便彎腰行撫胸禮向其問安:“老夫人萬安。”
“國相大人。”諾娅憂心忡忡地問:“民間請願真的如此強烈嗎?一定要将箋摩那革職?”古裡甲歎了一口氣,“非常抱歉,老夫人。攝政王實在也是别無他法,才不得不……”“诶。”諾娅得知原委,并沒有絲毫責怪國相的意思,歎了一口氣,“箋摩那這小子什麼都好,有時候就是為人處世太張揚,難免惹上禍端。”
“母親大人,母親大人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箋摩那啊。”青娅沖着諾娅激動地喊着。“ 他是沒罪的他是被人冤枉的!”最初箋摩那出事時青娅不敢告訴年事已高的母親,生怕其受不起刺激,然而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根本沒法隐瞞,母親還是知道了,但并沒有如青娅假想的那樣受不起刺激,相反表現得非常從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