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接我回宮可以,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回宮之後,翻查母後當年的事情必須由我全權負責。因為我和你那個匈奴妻之間不止一筆血債要清算。”黎帕那說得很淡定,是的。就算傷心,就算生氣,甚至是被人背叛的時候也要時刻保持淡定,等自己有力量時,一定要複仇。可複仇不是一條路而是一座森林,走在裡面就像在森林裡容易迷路,忘記自己從哪兒進來的……她确實不知道也不願意知道。壓郁的心很快會爆發,肆無忌憚的報複,一顆心在複仇陰影裡迷路使得她反複在原地徘徊,長久停留于那個想要複仇雪恥的自己,痛恨無能為力的自己,想要變強大的自己,卻無法敞開心扉的自己……
“請願的事情呢,就是這樣。”塔卡爾來到王後寝宮滿臉媚笑地說:“臣民百姓都希望攝政王即位,可是,可是。”
珤勒爾問:“可是什麼。”
塔卡爾說:“攝政王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估計不怎麼樂意呢。”沒出息的東西!攝政這麼久沒有一點長進!珤勒爾瞪着眼睛問:“事情發展已經到這般田地,他還猶豫些什麼!”
“嗨,攝政王不都是這樣嗎。每次遇到大事就變得猶猶豫豫,真令人着急。”
“本後就不信。”珤勒爾勃然大怒蓦地一拍桌面跳起來就直接沖去阖宮,“童格羅迦!!”童格羅迦正坐在王椅上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樣子,對匈奴女人更是不理不睬。“臣民都聯名請願了,你還想怎麼樣?”“ 當初王兄被俘失蹤,母後立我為攝政王,隻為代替王兄處理政務。我并無意當國王。”童格羅迦看也不看珤勒爾,“王族當中有得是德才兼備的男嗣,王後你實在沒必要咬着我不放。”
“你胡說什麼?”珤勒爾的肺都快要氣炸:“你是國王的親弟,新王的最好人選還能有誰?”童格羅迦回答:“國王還有兩個兒子。按照樓蘭王室父終子及的順序,最好的王位繼承人分明應該是齋普爾和帕爾哈提才對。”
“你,你給我閉嘴!”
“應該閉嘴的人是你!王後! ”門廊外傳來吼聲,珤勒爾轉過身看見童格羅迦的妻子瑪雅突然出現還指着她的鼻子歇斯底裡道:“漢人在西域到處征戰,你一個匈奴人管得也太寬了吧?這裡是樓蘭不是匈奴,新王立誰不立誰輪不到你一個匈奴人來指手畫腳!”
“我是前王遺孀。”珤勒爾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難道你這個軍事貴族的千金小姐也想來岔一手嗎。”
“兩個女人等于一千隻野鴨,吵死了!”童格羅迦愠怒瑪雅不安分老是跑進宮搗亂,讓自己丢面子,罵道:“全部給我滾出去,滾!”
“國王,外面情況就是這樣。”當夜尉屠耆來到陀阇迦的卧房閑聊,莫森悄悄闖進來告訴他們新傳聞:“ 攝政王大發脾氣,把王後和攝政王妃一起趕出了阖宮。可把王後給氣炸了。”
看來瑪雅這個死婆娘很害怕父親繼位。尉屠耆離開陀阇迦的卧房返回姑娘的閨房中途邊走邊暗想:不,她是害怕自己成為王後,而成為大王後的匈奴夫人會對她産生嚴重威脅......
“你回來了。”尉屠耆剛進門冷不防黎帕那如同快樂的小鳥般迎面撲過來,笑容可掬:“等你很久了快快,坐下。”她邊說邊把他按在地台上,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盒子,打開,裡面盛着碧綠的膏體。散發着一股厚重溫暖的說不出道不明的香,有點藥味,又有點香料味,好聞至極。尉屠耆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姑娘頭也不回地回答:“我特意為你調制的藥膏啊,專門驅除疤痕。”不容分說捧起他的右手背拈了點藥膏細細塗抹,津津樂道:“堅持用七七四十九天保準讓它消失得無影無蹤!”膏藥藥性清涼,塗抹在皮膚上非常舒服可尉屠耆想到疤痕會消失掉,似乎有些不甘心,脫口而出:“這疤痕是恥辱的标記,我本來打算留着它。”
“留着它幹嘛。”
“隻要我看見它,就會告誡自己勿忘恥辱。”
“那你的意思我是多管閑事喽。”姑娘擡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露愠色:“是不是。”
“不不。”尉屠耆忙解釋道:“别誤會,我沒有認為你多管閑事。我隻是太......”
“因為仇恨瑪雅王妃?”姑娘又瞪了他一眼,教訓說:“有些東西心裡記着便好,不必暴露在外讓别人知道。再說這也太醜了。我可不希望未來的丈夫身上有這麼醜的疤痕!”
這姑娘,說話總是那麼意味深長。尉屠耆沒法子隻有乖乖接受祛除疤痕的藥物治療。“好好好。”他笑着撩撩她頭頂的秀發,“身邊有如此貼心的未婚妻相伴,我再無所求!”
“诶,對了。”黎帕那很快又恢複此前笑容可掬的可親面孔,擦好藥,在他對面坐下興緻勃勃地問:“有件事我必須得和你好好讨教。”
“讨教?讨教什麼?”
“國王快回宮複位了。你知道嗎?”
“哦,他方才和我提及過,實在是受形勢所迫。”
“他說要接我回宮認祖歸宗呢。”黎帕那想到這就滿臉迷茫,“可你也知道我在民間生活這麼久,對宮裡的生活根本就不了解,我非常擔心回去以後會無法适應?所以想問問你宮裡的生活情況,尤其是那些貴婦人,她們平日裡都是怎麼過?”
原來如此。黎帕那和國王相認,願意回宮認祖歸宗,這是一件好事啊。尉屠耆起初覺得很高興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回答姑娘的問題不大容易。因為這其中可能含有某些敏感,生怕說錯話會觸及姑娘的靈魂。“诶,诶,發什麼呆快說啊。”姑娘的催促打斷了尉屠耆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