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和公主恩愛有加着實般配!”穆茜爾看着尉屠耆深情款款的模樣便咯咯笑着說幾句奉承話,尉屠耆心明得很,直接反問:“這段時日你在府邸又做些什麼?”
“王子不在,我還能做什麼呀,還不是靠打雜度日。”
“海珑麟又塞錢過來了吧。”
“王子你胡說什麼呀。”穆茜爾敷衍道:“我哪敢呢,你上次都教訓過我了。”
“我的堂姐,從小玩到大的,我還能不清楚她的秉性麼?她為了和安歸鬥,肯定會挖空心思......”尉屠耆說到這裡,睡醒的黎帕那揉了揉惺忪朦胧的眼眸驟然發現他目不轉睛的注視着自己,害羞道 :“尉屠耆!你真讨厭,看什麼嘛。”猛地把頭紮進織錦裡躲避。“好好,”尉屠耆逗她道:“我不看了。”說罷扭過頭假裝不看她,她才悻悻的探出腦袋,此刻,白皙的臉龐因為羞澀已經變得绯紅像極天邊的晚霞......
“來來來,嘗嘗我做的甜點。”穆茜爾熱情地寒暄着,黎帕那看見盤中盛着幾種糕點,第一種呈橢圓形,色澤金黃,看起來非常有食欲于是忍不住抓起一個塞進嘴裡咬,嗯,皮酥脆,餡料鮮嫩且鹹中帶甜非常美味。穆茜爾介紹說這種食物制作的原料有小麥粉,皮牙子,羊油,雞籽和香料;第二種是黑乎乎的切成方塊的東西,也是吐火羅人特色的美食 ,節日必備之物,裡面加入了樓蘭特産各種幹果等,吃起來有美味可口。第三種是核桃仁,饴糖,葡萄幹和芝麻等制成的糕點,口感特别好,甜而不膩。
“哈哈哈。原來你們在這裡,久違了。”随風飄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尉屠耆連忙站起來行禮。“父親,你回來了。”“國王回宮複位,當然沒有我什麼事了。”童格羅迦笑吟吟地說着走到石床邊,讨好地說:“公主光臨寒舍,真是莫大的榮幸。”“得了吧。老匹夫。”黎帕那卻并不買賬,拿起杯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直截了當:“你看看你家的器皿不是金就是銀連鋪墊的餐紙就是金箔。可謂紙醉金迷,能叫寒舍麼?”
“胡說什麼。我父親這是謙遜,謙遜。”尉屠耆眼看父親被噎得無言以對,尴尬萬分又不便說明隻好硬着頭皮解圍。“就是啊就是。”童格羅迦硬着頭皮說:“比起國王的器皿,我家實在不算什麼。不算什麼。”
“父親,你剛回來的?”尉屠耆為緩和氣氛刻意岔開話題。“ 國王回宮應該有兩個時辰了吧。”童格羅迦掐指一算:“我想早點回來,可是受不住桑古伊親王他們的邀請,先去三間房喝了杯茶。他們還說想設宴慶祝一番,我婉言謝絕,就急急忙忙趕回來。”尉屠耆笑着對黎帕那說:“我父親就是這樣一個戀家的人。”“那好吧。”黎帕那懶懶洋洋道:“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就不打擾了,老——”說到這裡感覺胳膊被尉屠耆暗中狠狠掐得老疼,隻好改口:“王叔操勞多日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解脫,先回去歇息吧。”
“好好好,那我也不打擾了,公主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童格羅迦寒暄幾句,又輕聲囑咐穆茜爾:“千萬别怠慢了。”穆茜爾連連點頭說是,童格羅迦看了看黎帕那的臉孔,表情平常無疑,尋思着瑪雅這個不賢之妻整日閑着沒事所以總喜歡斤斤計較,人家公主才沒她心思多。“尉屠耆。”黎帕那看着童格羅迦漸行漸遠的背影,吃完糕點,伸了個懶腰:“感覺好無聊乏味啊。我們做點什麼消遣消遣如何。”尉屠耆欣然附和,問她:“你想做什麼?不如我們下幾盤棋?”
黎帕那說:“我想幾首曲子。”尉屠耆就讓穆茜爾拿箜篌過來。黎帕那抱着鍍金的箜篌,修長而優雅地雙手輕輕撫過琴弦,撫起了層層泛着漣漪的樂音。音色猶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陣陣清風,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尉屠耆坐在旁邊托着臉聽得認真忽然看見舍缇雙手端着盅子迎面走過來,舍缇也看見了他們,心裡暗暗一驚,叫着不好——原來尉屠耆所在這座庭院其實是宮邸的偏院,算是通往親王和王妃寝宮的近道。舍缇想躲開可是已經來不及,尉屠耆向她抛出白眼,冷冷地喝令:“站住!”
舍缇隻好站住,彎下腰低聲下氣:“王子萬安,公主萬安。”“哼。光天化日之下鬼鬼祟祟,你在做什麼?”尉屠耆站起來雙手叉腰走近她厲聲質問。
“回王子的話。”王妃身體不舒服, 我特意給她熬了一點湯水送去。”“身體不舒服。”黎帕那聽到這話放下箜篌也走過來:“ 怎麼這麼巧啊,我一來,她就身體不舒服啊?故意和我示威是吧?”
“不不,怎麼會呢。”舍缇迎着姑娘“意味深長”的眼神,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王妃預感成真,公主果然發難了!“身體不舒服啊,這怎麼說得準?”
黎帕那不依不饒繼續逼問:“王妃平常是不是經常身體不舒服?我看也不像啊。軍事貴族出身的女人應該骁勇善戰才對啊。”
“公主說笑。”舍缇笑得很牽強:“女人本應溫柔體貼才對何來骁勇善戰一說?”此女官奸詐狡辯試圖為賤婦開脫!我得多多留意才是。黎帕那看了她一眼,擡起手揭開盅子的蓋:“讓我看看這是什麼湯水?”
明知對方可是國王的女兒,高高在上的嫡長公主,想做什麼事情,豈敢阻止?舍缇隻能任其揭開蓋子,然後低下頭将鼻尖湊上去聞幾聞:“羊湯?香料放得太少了! ”舍缇硬着頭皮解釋:“吐火羅人熬肉湯從來不喜歡放太多香料的。”
“你什麼意思啊。吐火羅人。” 黎帕那瞪起眼睛,吼聲如雷:“你在嘲笑我不成?!”她發怒了,王妃。我也完了。舍缇吓得兩條哆裡哆嗦的彎腿幾乎站不穩像弱不禁風的幹樹枝,“好了好了,”尉屠耆知道黎帕那故意找茬,他也不想和自己厭惡的繼母身邊的女官太多廢話。“滾滾滾滾!”舍缇擡起打飄的腿踉踉跄跄走出老遠隐隐約約聽見後面傳來怒吼聲:“吐火羅賤婦你們等着瞧,我和你們沒完!”
“王妃。喝,喝,喝點湯。”舍缇回到寝宮向瑪雅奉上盅子,手抖得厲害差點沒把盅子裡的湯水潑出來,嘴裡吐出幾句結結巴巴的話。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瑪雅盯着她的臉驚詫地問。
“王妃,我和你一樣,也完,完了。”舍缇戰戰兢兢地把剛才在偏院的遭遇和盤托出。“傻瓜你為什麼走偏院呢?”瑪雅無可奈何道:“甯可繞開路走遠點别遇見他們,也别抄近道啊!”
舍缇欲哭無淚:“我哪兒知道他們兩個就坐在偏院彈琴,否則......”
“以後沒事少出去吧,少惹她。”瑪雅覺得自己都自身難保,别說拯救朝夕相處的女官了,含糊地說一句,肚裡有些餓感便接過女官手裡的盅子揭開蓋要喝卻突然臉色大變,尖叫一聲,失手将盅子打破在地上“啪”! 舍缇看見滿地流淌着紅紅的液體,也吓得跟随瑪雅一起尖叫“啊!”
幹嘛呢,幹嘛呢。一主一仆在裡面又是摔東西又是大呼小叫的。這時恰好經過寝宮的安歸咕哝幾句,接着再聽見繼母的吼叫聲:“你熬得是什麼鬼?”他按捺不住好奇走進寝宮看見兩個吓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的女人,再看看地上打破的盅子和滿地殷紅,以及撲鼻而來的腥臭味,出言嘲笑道:“母妃你身體不舒服啊,敢情侍醫讓你喝生血滋補?”
瑪雅沒空閑搭理嘲笑的安歸,舍缇跪在地上戰戰兢兢語無倫次:“我确實是給王妃你熬了湯水,怎麼會......”瑪雅跺腳吼聲不止:“這是什麼湯水?湯水還是血水?你眼珠子長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