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需要你幫什麼忙。”古裡甲說出自己此次到訪的緣由:“國王打算今日舉辦例行家宴——從上次漢人打進來俘虜國王至今,王族宗親多久沒一起聚聚了?”童格羅迦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古裡甲繼續說:“ 宮裡近日發生很多事情,太晦氣了,國王想借此機會沖沖這晦氣。”
童格羅迦笑說:“好好好,隻要王兄定下日子,我一定去赴宴!”“可是赴宴不全家到齊怎麼行呢?”古裡甲趁機道出真實來意:“國王原諒瑪雅王妃和安歸王子了,記得屆時你們一起去赴宴啊。”
“啊,什麼?國王原諒他們了?”童格羅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着慢着。”“應該是天香長公主原諒他們了才對吧。”“差不多吧。”古裡甲不便把話說得太清楚,含糊道:“總而言之,從今日起你的那個好妻子和你的那個好兒子可以解除禁閉,重獲自由了。”
不對呀。童格羅迦卻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反而覺得蹊跷:他們二人至今沒有道歉,我的侄女嫡公主怎麼就突然松口原諒了呢?不符合常理!“親王。”古裡甲打破童格羅迦的走神,“去告訴他們。”童格羅迦撓撓頭說:“去告訴安歸就可以,賤内不必了。”
“嘿,嘿,嘿,打呀,打,打!”禁閉期間安歸每日專注于鬥蛐蛐打發無聊時光。看,這兩隻被裝在小陶罐子裡的蛐蛐長得多漂亮啊它們渾身上下穿着又黑又亮的盔甲,頭上的觸角比它的身子還長,尤其是那三對腿,一對比一對長,一對比一對粗,腿上還長着許多小刺顯得威風凜凜!
公蛐蛐生性暴躁好鬥,兩隻湊在一起,就像見到了仇家的兩個人弄不好就會殺紅了眼似的鬥起來。好像它們一身的盔甲就是為了打架而生,沒等安歸找出個合适的戰場時,它們早就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
隻見它們身子向右一錯,渾身抖動,開始向對方示威,還不時“吱———吱———”地叫幾聲,想來是為自己打氣的。接着,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對方撲去互相咬的不可開交好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十二條腿在地上蹬來蹬去,轉移方位,以至于看不清它們的準确情況。動作敏捷,忽進忽退,忽左忽右這正是它們鬥智,鬥勇,鬥體力的關鍵時刻。安歸趴在桌上看得目不轉睛,緊張萬分,一會為這個加油,一會為那個助威,也忙得不亦樂乎。
兩隻蛐蛐鬥了一會,終于有一隻堅持不住了,敗下陣來,落荒而逃。勝者得意地叫幾聲想擴大戰果便去追立馬又要“刺刀見紅”,關注戰局的安歸急忙把戰敗的那隻救下避免了一次血腥的屠殺。
蒂亞妲靜靜地坐在安歸旁邊隻是作為伴陪而已,對蛐蛐則沒什麼興趣。大概這鬥蛐蛐隻是男人喜歡的遊戲吧?因為男人生性好鬥所以就會喜歡看好鬥的遊戲。“诶。”安歸把那隻戰敗的蛐蛐放在桌上,突然說出奇怪的話:“改日再抓一隻母蛐蛐,看看公的和母的湊在一起會不會鬥個你死我活。”
蒂亞妲聽罷差點笑噴:“沒聽說過鬥蛐蛐有拿公母來鬥的。”“公母鬥得起來嗎?隻會成婚生子,還叫鬥蛐蛐?叫養蛐蛐。”
“哼。”安歸卻深有感觸,意味深長:“不見得。”“這母的如果要發狠起來,公的也未必是對手。”蒂亞妲聽出了弦外之音,問:“你在感慨你自己嗎?”
“有什麼法子?”安歸自嘲道:“誰讓我不是國王的兒子,攤上倒黴事再不認栽,恐怕連庶人也做不成了”
“我聽說國王如今寵愛天香長公主超過一切,幾乎言聽計從。”蒂亞妲勸解說:“王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幹脆,主動去跟親王道歉然後讓親王出面去跟天香長公主道歉。隻要天香長公主松口說原諒你,國王一定解禁你的。”
“啊,讓她松口說原諒我?”安歸腦子裡閃過喪門星堂妹那張窮兇極惡的臉孔,苦笑道:“你覺得可能嗎。蒂亞妲?”“她是那種輕易說原諒的人嗎?她就是個真正的瘋子……”
“噓!”蒂亞妲吓了一跳,慌忙豎起手指暗示其小聲,當心被守在外面的侍衛聽了去,當心隔牆有耳!上次辱罵天香長公主是喪門星還不夠,這次又辱罵什麼瘋子,再傳到國王耳朵裡,安歸你才恐怕連庶人也做不成了!
“這是事實。”安歸悻悻然,不得不壓低聲音:“你知不知道她看我的那種眼神,就是那種充滿殺死的眼神,特别可怕,感覺像殺不死我不甘心……”
“也不能全怪你啊,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她就是國王的女兒。”蒂亞妲安慰說:“何況她現在還活得很好,國王應該不會追究什麼。”
“别傻了!”安歸蹙眉,不耐煩道:“你怎麼肯定國王不會追究什麼?如果換作是你,你的女兒被馬車撞了,無論有心或無心,你會高興嗎?”蒂亞妲頓時語塞,無以應答。
“退一步說就算她大發慈悲樂意松口說原諒,海珑麟和尉屠耆未必會樂意。這兩個壞種也會利用她從中作梗。”安歸越想越有種不祥的預感:“海珑麟雖然在國王面前不得寵,但和她是親姐妹,說話自然有份量。尉屠耆因為她成為國王面前的紅人,說話更有份量。他們三個人加在一起,呵呵呵,我……”
“你到處碰壁到處樹敵,”蒂亞妲着急地說:“怎麼辦?是不是一輩子都活在禁閉不得外出的陰影之中?”
“那我能怎麼辦?”安歸心煩意亂道:“父親都救不了我,你救得了我?”話音剛落門被從外面推開,童格羅迦和古裡甲闖進來,屹立在他們眼前。“好哇,逆子,你辱罵天香長公主被國王處罰至今居然還有興緻大叫大嚷。”童格羅迦沉着臉大聲訓斥安歸。
安歸看見父親便嬉皮笑臉地回答“蒂亞妲陪我說說話,解悶啊。”童格羅迦看也不看蒂亞妲,指着旁邊的古裡甲說:“國相大人來了還不快行禮?”安歸連忙拉着蒂亞妲雙雙彎腰給國相行禮,依然嬉皮笑臉地問:“國相大人久違了啊今日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诶喲喲。我的安歸王子!”古裡甲一眼看見安歸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裝束,睜大眼睛驚詫地問:“你為何穿這樣?”安歸沒來得及回話,童格羅迦搶先向古裡甲解釋:“是我安排的,就要讓他預先嘗嘗因犯口舌是非而被貶為卑身賤體的滋味!”
“好啦好啦。”古裡甲搞清楚原委,伸手重重拍兩拍安歸的肩膀,笑容可掬道:“不必了。大王子。我今日是特意代國王傳話的———他寬宏大量,寬恕了你得罪過,你已經恢複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