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帕那沉默片刻,問:“真是他幹的?”
“還用問。童格羅迦親王宮邸裡對你抱有敵意的人,除了他還有誰?”穆茜爾頓了頓又補充說:“對,還有那個妖女蒂亞妲,肯定是他的幫兇。”黎帕那聯想到在琥珀宮故意對安歸發難時,安歸流露的那種笑.....難怪。總覺得他笑得特别“奇怪“”。敢情……另有用意?
“公主。”吾日耶提在旁邊聽完穆茜爾的陳述,卻覺得另有蹊跷。“我覺得安歸王子不大像是敢和你對抗的那種人。你是直系的嫡長公主,而他是旁系王子,身份地位懸殊,他和你對抗能有什麼好處?再說你曾經差點點就把他給殺了,據我所知他自從鬼門關走一趟回來就變得收斂得多,很少沾花惹草。”
吾日耶提說罷又看着穆茜爾說:“你是親王宮邸的侍應,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可我并非安歸寝宮的侍應。”穆茜爾嘟哝說:“他不沾花惹草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畢竟在整個親王宮邸裡面和公主結仇的人隻有他!”
“這樣的話。”黎帕那笑了,“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女鬼在作祟。”
不肖之子。次日童格羅迦晨起連一口早膳也吃不下,闆着臉坐在地台上,手指敲着桌案生悶氣:敢和我暗中叫闆。原來他越想起昨夜離奇鬧鬼之事就越發覺得不對勁,氣得七竅生煙,心想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母子倆果然一個賤樣。“天香長公主萬安!”門廊外傳來仆從畢恭畢敬的聲音,童格羅迦意識到自己的親侄女來了速換成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孔,打開卧房門走出去,看見身穿波斯繡花風格長袍,頭頸圍着長頭巾的黎帕那站在草地上和仆從寒暄。
“啊哈,公主萬安。”童格羅迦笑容可掬地彎腰行禮。“王叔萬安。”黎帕那同樣回禮道,“黎帕那!”尉屠耆得知消息興沖沖地跑過來,“我先去看看瑪雅王妃。”黎帕那說罷讓尉屠耆帶路同時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瑪雅王妃!我來看你來了!”
“王妃,”舍缇驚慌失措地闖進卧房說:“天香長公主來了!”
啊,啊,啊。她來了。我該怎麼辦呢?找遍侍醫,不知服下多少副藥才勉強好轉的瑪雅正躺在床榻上修養,聽到女官的話頓時彈跳得老高,還沒來得及躲避,“瑪雅王妃!”黎帕那和尉屠耆雙雙出現在門前,“喲。你站在床榻上幹嗎呢。”瑪雅腦子激靈,連忙躺倒并迅速抓起被子遮住全身,強作笑顔:“啊哈,原來是公主來了,公主萬安。”“恕我身體還有些不适所以沒法起來迎接。”
“尉屠耆明明跟我說你好多了呀。”黎帕那走到床前彎下腰仔細看她的臉:“真的,尉屠耆。她的臉色好多了啊,看起來紅撲撲簡直就像柰果似的。”“不不不不。”瑪雅忙說:“一點也不好,公主過獎。”
黎帕那流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直起腰身:“怪我上次疏忽了害你病得這麼重。這樣吧。再給你熬一副藥保準讓你完全康複!”舍缇沒聽完臉色就大變,鬼曉得這個要命的公主還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但還得陪着笑臉,推辭說:“公主你是在做客的,就不必麻煩了吧?”“沒事沒事,王妃你等着啊。”黎帕那轉身就“殷勤”往外跑。
\"诶呀......誰來救救我啊,\" 瑪雅此刻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有苦說不出,投訴亦無門,隻能把頭蒙在被子裡嚎啕大哭:“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嗚嗚嗚嗚”
“親王。”老仆敲開童格羅迦的書房門畢恭畢敬地說:“塔卡爾親王他們托人帶話過來了。”“哦。”童格羅迦坐在書桌前,托着臉六神無主地說:“你和他們說,今日的駱駝比賽我不去了。”“呵呵。”老仆笑說:“他們知道天香長公主在做客,所以托人帶話過來說你不用去了。”話音剛落,“哈哈哈哈!”童格羅迦隐隐約約聽見遠處爆發出黎帕那幸災樂禍的笑聲:“妖婦,讓我整治得服服帖帖!”他将棉絮塞住耳朵,裝做聽不見。
“诶诶诶大家一起過來玩啊。”黎帕那和尉屠耆一前一後得意洋洋地離開王妃寝宮,招呼正在庭院做夥計的仆從聚集過來:“玩遊戲怎麼樣?”仆從問玩什麼遊戲?黎帕那想了想,說:“玩‘蒙眼猜人’,怎麼樣?”
蒙眼猜人是樓蘭權貴階層喜歡玩一種略帶虐待性的遊戲。規則是這樣的:一個蒙住眼睛的“受罰者” 把頭随便墊在其中一個“忏悔者”的膝蓋上,然後“受罰者”會被打屁股,并猜是哪個“忏悔者”打的 。如果猜對了,那麼打屁股的“忏悔者”就變成下一個“受罰者”。小孩子也很喜歡玩這個遊戲,但如果是成年人玩這個遊戲的話,屁股很可能會被打得“開花”,因為有人會趁機挾報私仇。
黎帕那在玩遊戲之前故意問一句,“王兄怎麼沒來呀。”仆從們七嘴八舌地回答說大王子為了躲你跑出去和王族子弟喝花酒,黎帕那嘴上若無其事地說沒關系,其實心裡在冷笑:安歸,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等着瞧吧。
“國王。不好了不好了。”陀阇迦正坐在寝宮裡專注于辦理各項政務,批閱折子時,古裡甲捧着一大疊意見信闖進來,“朝中許多大臣官員鬧意見,他們在猛批童格羅迦親王!”“嗯?怎麼回事?”陀阇迦擡頭驚詫地看着古裡甲發問。古裡甲把意見信放在國王面前說天香長公主今日去童格羅迦親王宮邸明着是說做客,其實是去整蠱瑪雅王妃的,搞得整個宮邸雞飛狗跳,鬼哭神嚎,“現在外面到處傳得沸沸揚揚。”
陀阇迦知道瑪雅以前辱罵黎帕那養父母的醜事,哼了一聲,“她自己嚣張跋扈,惹是生非,本王有什麼辦法!”古裡甲說:“這些寫信的大臣官員們很不滿意,他們有的批童格羅迦親王,也有批天香長公主。”
陀阇迦逐一拆開意見信閱讀:猛批童格羅迦的人,說辭衆多,有的罵其自私自利,有的罵其冷漠無情,更有的罵其不像男人樣,無視十多年夫妻之情,任由妻子被欺負也無動于衷。猛批黎帕那則口徑比較統一,主要是天香長公主性格古怪,容易走極端,不好惹,像野馬似咬住就不放。
“反了,居然還有罵本王的!!”陀阇迦氣得七竅生煙,這些膽敢猛批國王的人指出不可以太過于縱容天香長公主,緻其有恃無恐,目無尊長,敗壞門風!“國王你别生氣。”古裡甲勸解說:“要不,想一個折中的辦法?”“什麼折中的辦法。”陀阇迦放下意見信,悻悻然地說:“讓本王嚴厲訓斥黎帕那?她的秉性你也知道,她能聽嗎?”
确實。古裡甲使勁撓着後頸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陀阇迦冷笑說軍事貴族的女人的骨頭硬得很呢,古裡甲糾正說不不,瑪雅王妃就是愛面子。“本王知道。”陀阇迦虎着臉,拳頭将桌子敲得咚咚響:“養育之恩大如山,她不知道那對可憐的夫妻在黎帕那眼裡有多重要,她膽敢辱罵他們還因為死愛面子一直沒有深刻檢讨,也沒有向黎帕那道歉!”“從道義上說也怪不得黎帕那。”
“國相,你把這些信扔進爐子裡燒了,就當本王沒看過。”
月黑風高夜。窗外開始起風了,依布蒂哈吉一直沒睡着,心裡莫名忐忑,兩眼不停地向窗外張望可越望越覺得詭異,窗外的大樹好像張牙舞爪地揮着手臂,臉上仿佛露出猙獰的笑容,枝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好像是大樹在發出陰森的笑聲。“老東西,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來……”耳邊突如其來的女人陰森森的叫喚聲,把她吓得魂飛魄散,差點失聲尖叫:“還我孩子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