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繼續報信,說漢人殺紅了眼什麼也不怕,直接率軍殺入康居,向康居王去要人。
這康居國地域遼闊,位于大宛之西。王城叫卑阗,屬下還有五大部落,每個部落有一個小王,這些小王都有自己的王城封地。康居王被氣勢洶洶的上官桀震住了,膽怯了,或許因為輪台被屠之前例,為免引火燒身隻好悻悻交出郁成王。然而,順利俘獲郁成王
對于上官桀而言,絕非萬事大吉。漢軍懸師深入康居,後無援兵,難保這康居王不是緩兵之計?萬一突然集結各部兵馬,直接從後面騷擾漢軍幾下,也許今生就回不到長安了。不過上官桀确實是個軍事人才,初次帶兵卻尤如老将,他選出四個騎士先押着郁成王去追趕千裡之外的李廣利大部隊,自己留下來斷後。結果那四個騎士押着重犯孤身走在茫茫沙海害怕發生意外就把郁成王咔嚓了,省得夜長夢多
“夜長夢多?”黎帕那是在寝宮庭院裡鋤草時從達烏德口中得知郁成王被殺的消息。
“嘿!”達烏德嘲弄說:“隻派四個人押送一個郁成王,路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比如說郁成王耍詐又跑了或則匈奴人攔路截殺,将其救走。萬事皆有可能。直接除掉一了百了。”
“……”
達烏德看見黎帕那沒吭聲,藍眼珠子呼噜一轉,接着說:“民間現在有許多流言蜚語,百姓們很好奇國王會怎麼處置護國大将軍。”
“處置他?”黎帕那隻顧着鋤地,頭也不擡地問:“國王找到證據了嗎?”“證據目前是沒有找到。”達烏德說:“但守城都尉是護國大将軍的親信這是鐵打的事實。他無視王命,殺死逆賊實在可疑。不得不令人有所遐想。這場刺殺事件的幕後主使……是否是護國大将軍被革職之後心生怨恨所以裡應外合暗中策劃?”
“這也隻是猜測啊。”黎帕那看着泥土間翻滾的蚯蚓,說:“如果熱合曼死不承認,就永遠得不到真正答案。”
“流言說國王會設一場扳倒護國大将軍的布局,讓各級别官員通過密折來網羅護國大将軍的錯誤使其在朝野中被孤立,同時對平時和護國大将軍有政見不同立場的官員進行暗示,還提拔護國大将軍的死對頭,通過各種明裡暗裡的手法坐實其罪行。”
“笑話。”黎帕那雙手握着鋤頭冷笑道:“既然人人都知道,這局設起來也沒意思了。他箋摩那在朝野混迹多年,算一個老手,國王想得到的事,他會想不到?”
“問題就在這裡啊。公主。”達烏德蓦地一拍巴掌,焦急地說:“方才國王用膳時說的那些話,什麼意思?眼下西域這情況,樓蘭人隻有漢人可依附,不排除他把兵權收回來交給漢人。企圖借着漢人的手來削弱軍事貴族。”
“胡說。”
“不然你覺得能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若無軍事貴族對内安保對外鎮守,樓蘭恐怕早就完了。”“換句話說,軍事貴族勢力膨脹可以出手打壓一下,但如果打壓得過火的話……又萬萬不行。”
“傻子!”黎帕那必然大怒,厲聲斥責:“樓蘭人的苦難就是源于常年在漢胸兩邊搖擺不定!把兵權交給漢人?對抗匈奴也罷。但打壓軍事貴族是我樓蘭的家務事,外人管不着!”
“公主你當初還救了那個漢人少年。”
“我救他隻是因為對抗匈奴人,是迫不得已!。”黎帕那冷冷地說:“漢人也很讨厭匈奴,也許在對抗匈奴人這件事上,漢人能幫上我們的忙。”
“公主,你傻呀。你以為漢人會白白幫助我們對抗匈奴?!”達烏德睜大眼睛,叫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漢人成功得手,他們又會怎麼對待我們樓蘭人?浸着無數樓蘭人血淚的絲綢的罪惡故事,你也是知道的啊。”“公主啊公主,你要仔細想清楚了,可千萬不要因為一念之差而淪為無可饒恕的千古罪人!”
“費薩爾。本王知道你方才是在試探。”陀阇迦走下王椅,背着手在王族親貴大臣官員們之間,來回踱步許久。突然轉過身面向他們正色說:“本王還沒有糊塗到不辯是非的地步。怎麼可能會把樓蘭的兵權交給漢人呢?”“諸位都想到哪裡去了?”“本王豈會為了對付一個軍事貴族,就甘願出賣本國利益?”
“國王!”守門侍衛拽着兩個拉扯不清的棕發男人走進阖宮禀告說:“這兩個人争吵不休希望你裁決。”陀阇看見有民間糾紛,立馬踏上大理石台階回去王椅坐好。“你們兩個為什麼争吵?”
“國王。”左邊的年紀較大的男子首先彎腰向行禮,“草民叫沙希德,他叫阿克謝,我們乃是遠房叔侄。”陀阇迦噢一聲,心想叔侄鬧矛盾的事情以前也遇到過不少,大多與田地或财産分不均有關,“你們叔侄兩個因為為何事争吵?說吧。”
“他!”沙希德擡起右手指着旁邊的身形瘦弱的侄兒,氣呼呼地說:“他丢人現眼!偷偷在家裡藏了一個漢人女子還不懂得羞恥,說什麼她是他的妻!哎呀,要氣死我了!”“ 我們家族從來沒有娶漢人女子為妻的先例,純正的吐火羅血統要被玷污,讓我們有什麼臉去見列祖列宗!”“草民懇請國王做主!”
陀阇迦望着阿克謝:“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娶了一個漢人女子?”“國王。”阿克謝彎腰行禮,辯解說:“樓蘭法律并沒有說樓蘭人不能娶漢人女子為妻呀。更何況,你當初隻是說不許樓蘭女子嫁給匈奴人。”“本王知道!”陀阇迦打斷他的話,“本王是問你,怎麼想到娶漢人女子的?莫非你去過長安?”
阿克謝說自己一年前在大漠牧馬時遇見一個渴暈了的衣衫褴褛的漢人女子,心生憐憫就給她水喝,這女子蘇醒後隻懂說漢話,他不懂得,但想到自己二十五了,還窮得沒能娶妻就把女子帶回了家裡好生待着。
“呵呵,居然有這樣的事?”塔卡爾站出來,當衆嘲笑道:“她不懂樓蘭話,你也不懂漢話,你們兩個怎麼過日子?啞巴日子嗎?”
居然有這樣的事。本王下诏驅逐匈奴裔才過去多久,沒想到漢人也來作妖!陀阇迦的臉色漸漸下沉,扭頭詢問古裡甲:“國相你可曾統計過?我樓蘭現在究竟有多少男人是娶漢人女子為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