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熱合曼定睛看見站在官邸門前的樓蘭王陀阇迦,似乎吓了一跳,跳下馬彎腰行禮:“你什麼時候過來的......?”陀阇迦“哼”了一聲問:“你方才嚷什麼?放什麼火?”
“噢。是這樣的。”尉屠耆擔心熱合曼大大咧咧說漏嘴,連忙搶過話:“黎帕那幾日前放火燒掉邪惡的邪教之廟,沒想到,沒想到,這城裡的瘟疫就莫名其妙消失了。”陀阇迦一臉匪夷所思:“什麼?有這樣的離奇事?!”
“父王。”黎帕那挽住陀阇迦的手臂,親熱道:“你過來得正好,我們一起來商議瘟疫的草案。”
陀阇迦說行行行,不過聽聞海珑麟也跟着你過來了?黎帕那點頭說是,姐妹兩個做伴正好有個照應。“照應個鬼。”陀阇迦冷冷地說海珑麟從小就是一個不愛讀書學識缺乏的主,能幫到你什麼?“尉屠耆你也真是。”他還責怪起尉屠耆:“怎麼讓她跟來瞎搗亂?”
“國王你這話就不公道了啊。”尉屠耆睜大眼睛,不滿樓蘭王的責怪:“她是你的女兒,嫡系的公主,她要去哪兒,我攔得住她麼?!”
古裡甲問:“鳳卿公主現在何處?”熱合曼回答說她正在忙着幫助瓦讓給百姓們發藥,焚香消毒。
“….…瘟疫爆發期間, 官員在城内負責巡視警戒,”陀阇迦走進官邸,閱讀寶貝女兒拟寫的議案:“碰到病人就強制關在家裡隔離,不許外出,病人用過的所有東西都燒掉。” “病人的宅子要進行消毒,門窗用木闆封死,連帶家裡親屬一律隔離二十二天左右,并且依據實際情況延長。”“隔離期間派出專人負責生活,出入物品用籃子吊上去,由于瘟疫來勢洶洶,通常一個人染病即是全家染病,病死的屍體也原路吊下來。”
“對于那些不聽勸的,不服管的,拒絕隔離的,隐匿病情的,甚至是向官員扔石頭頑抗的全部綁起來扔進亂葬坑裡處決。作為警告。”陀阇迦讀着讀着,驚奇地發現寶貝女兒把防治舉措寫得格外詳細:“所有信件必須用鉗子夾着閱讀,不能用手接觸。”“迫不得已用手接觸的必須泡醋或者太陽暴曬。”“人與人之間交談要至少要隔三五步遠的距離。”“打磨麥谷也要派專人看守,不能把别的谷子混進去也不能讓别人碰,磨好以後立刻烘成馕,大餅和面包……”
“天香長公主為懲治邪教,投了一把火焚燒神廟。由于格奈烏斯城街道狹窄、布局胡亂所以造成火勢非常兇猛。大火延燒了整個城市連續燒了四天,包括八十七間店鋪以及一百三十間民房……大約四分之一的建築被燒毀。不過大火雖然嚴重,但隻有幾個人傷亡,絕大多數的人都逃出來了而且還帶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果——瘟疫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婦人坐在阖宮聆聽格奈烏斯城發來的捷報,蹙眉:“讓她過去救治百姓,她卻……罷罷罷罷,瘟疫消失就是最好的!”
“佛祖保佑。”庫爾班走上前一步關切地詢問:“公主可安好?”
“放心吧。”老婦人說:“國王,國相,公主,王子以及所有人都沒有染病。”
“哈哈哈,太後,我早就和你說過,”卡塔爾,尼賈提和費薩爾等旁系親王不約而同斜睨着索芒,表情眉飛色舞地在太後面前進言:“黎帕那是一個很有才的姑娘,也很有膽量,但凡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太後,太後。”紮馬勒走到索芒旁邊,打岔道:“關于天香長公主去格奈烏斯城治瘟疫事,一面是成功的另一面也是欠妥的。”老婦人問什麼意思,紮馬勒鬥膽說:“讓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冒着随時可能染病的危險……國都的百姓現在是頗有微詞。”
“頗有微詞!”老婦人冷笑道:“好一句頗有微詞!既然你們認為天香長公主年紀尚輕,不該去鬧這個險,當初也沒見誰自告奮勇,挺身而出呢?!”
“你們怎麼啦,怎麼全都變成啞巴了。”桑古伊哼着小曲兒來到三間房,看見諸位王親國戚或呆坐或低頭或托着臉沉默不語。卡塔爾忍不住說:“你還有閑情逸緻唱小曲兒!”“樓蘭王室潛在的危機,你不會不懂吧?”
“危機。”桑古伊往榻上一坐脫掉靴子:“懂又如何。我隻是一個旁系親王,根本無權化解嫡系的危機。”“話說回來紮馬勒你何必在太後面前多嘴。”“天香長公主是她的親孫女,瘟疫當前,你不敢當出頭鳥也罷,還在她面前說三道四純粹找罵。”
“我,”紮馬勒雙手托着臉,老老實實交代說:“隻是想殺殺索芒的傲氣罷了。”衆人沒說話,他騰地站起來快步沖到桑古伊面前說:“你沒看見太後誇贊天香長公主的時候,索芒和庫爾班臉上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屁股都在翹到天上去了!”
“傻子。”桑古伊意味深長地說:“前王後在世時索芒本來就是國舅。現如今,有天香長公主在,索芒同樣還是國舅。”“想當年前王後處理政務時遇到難題,求的都是她的母家。那時索芒如何插手政務來回奔走,你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呵呵,國舅足可權傾朝野,多饞人的位置,索芒能放棄嗎?能不抓牢嗎?”
“什麼叫‘黎帕那是一個很有才的姑娘,也很有膽量,但凡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什麼意思。”卡塔爾反複琢磨索芒這句話,越發懷疑索芒或許屢次、私下在太後面前力捧天香長公主,為日後擡升外戚地位做準備。
桑古伊冷笑一聲:“哼。”“敢耍性子放火燒城。她是一個狠人哪,真正的狠人!”“陀阇迦王之後,無論誰當國王,王儲或副王儲,絕對是要倒大黴的!你們若不相信,就等着看吧!”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當旁系親王們聚集在三間房低聲密談時,他們的兒子也沒閑着,同樣,王子們聚集在昔日常來消遣的歌伎苑喁喁私語——安歸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
“真的!” 塔卡爾之子法魯格敲着桌面津津樂道:“當時我和我父親去宮裡救駕,那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對對對。”赫勒敦之子麥尓蒙尼插話說:“她簡直就不是人!她殺暴徒那手法純粹一刀下去砍下一個腦袋。”
“嘿嘿嘿嘿,安歸兄幸好你沒去。”伊爾法尼之子葉亞古柏嘲笑道:“否則你的腦袋說不定都要被她砍了。”“她殺紅了眼,”費薩爾之子盧基烏斯說:“就像個魔鬼……太可怕了。”
這不算啥。要命的是她和尉屠耆相好,尉屠耆是我的親兄弟,若尉屠耆娶她為妻,我安歸的末日就要來臨了!!
“想想辦法。幫我想想辦法。 ”安歸腦袋陣陣地發脹,使勁敲着腦門念叨。法魯格看出他内心的恐懼,哼一聲說,“你知道她這次去格奈烏斯城做了些什麼嗎。”
“哼。蘇爾碧。如果本後猜得不差, ”老婦人回到寝宮在地台上落坐,滿臉詭笑地對女官說:“王親國戚這會兒肯定在三間房密謀。他們坐不住了。”“密謀。密謀什麼?”蘇爾碧好奇地詢問。“他們沒想得到天香長公主有治好瘟疫的本事。……肯定會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