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阇迦換上嶄新的絲綢袍子,卷發梳理得整整齊齊,攜帶母親,國相和諸位王親國戚大臣官員前來迎接,他們走到城中地段遠遠看見身穿男裝得灰頭土臉幾乎認出來黎帕那率領幾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從佛塔面前經過,她身後的粟特勇士個個精神抖擻,意氣風發馬步整齊地前進。跟在後面的難民不斷東張西望,第一次來到樓蘭國都看什麼都新鮮,即刻被高大宏偉的佛塔和華麗精美的穹頂建築深深吸引,贊歎聲不絕:“ 這裡就是我們以後要生存的地方嗎?”“樓蘭......太美了!”“孩子,以後我們一家有着落了!”“感激不盡!”
樓蘭人争相湧到路邊,齊聲高喊:“天香長公主萬安!”“天香長公主萬安!”每個樓蘭人都很激動,有的擊鼓奏樂,有的抛灑花瓣和金粉還有的甚至脫下尖頂氈帽和腰帶高高抛起,一時間滿城響起口哨聲,歡呼聲,鼓樂聲,一浪高過一浪,粟特勇士們有的則過頭露出會意的微笑,有的深情揮手緻意。
孩子!你是我的軟肋,我是你的盔甲,你負責平安長大,我負責為你遮風擋雨。我們父女兩個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孩子——”
“父王——”
黎帕那跳下馬,飛快朝陀阇迦奔去,“哎呀。這麼長時間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真是急死我了。”陀阇迦一把把她擁到懷裡,緊緊的擁在懷裡似是生怕她再次跑開。老淚縱橫!“我不是在信中說了嗎?”黎帕那的下巴擱在父王肩膀上,坦然地說:“出去辦大事業了。”
“大事業?孩子啊你知不知道,黑佛前幾日又.......”陀阇迦哭笑不得:“我正糟心呢。”
“放心吧。”黎帕那掙脫父王的懷抱,得意洋洋:“黑佛的人頭已經被我砍了。”
“什麼?”陀阇迦驚得目瞪口呆,周圍更是掀起一片嘩然:“黑佛已經死了?”“你們不相信嘛。”黎帕那迎着站在陀阇迦身後的那些王親國戚大臣官員投來的異樣目光,有的震驚,有的懷疑,有的難以置信,“那好,今日,我就讓你們開開眼!”黎帕那說罷轉過身噔噔噔噔地跑到馬兒旁邊,從上面解下一個圓鼓鼓的包袱,大聲說:“和這裡面裝着的就是黑佛的人頭!”她将包袱高高舉起,“黑佛已經被我殺了,從此以後,從西域到黑戈壁再也沒有禍患一方的惡魔了!”喊畢,粟特勇士和難民均不約而同舉起拳頭高聲歡呼:“嗚!嗚!嗚!———”
“看來是真的了。”塔卡爾自言自語道:“她真的殺了黑佛。” 旁邊的桑古伊捏着下巴小聲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塔卡爾擡起眼皮,看見黎帕那揚起手向他們扔來包袱,“嗖”包袱在空中劃了一道美麗弧線,不偏不差落在古裡甲腳邊。
“讓老臣看看。”古裡甲挽起袖子彎腰抓起包袱飛快解開,露出一顆因為長時間高溫脫水而變得幹癟的男人頭顱,
陀阇迦急忙湊上來,伸長脖子,從頭顱上的刺青認出了這顆頭顱确實屬于那個曾經不可一世,攻入樓蘭城與樓蘭王單挑的,亡命之徒黑佛。這刺青啊,太熟悉了,不會有錯。另外還可以看出來, 臨死前的黑佛睜大驚恐的眼睛,似乎是對自身的遭遇感到非常震驚無法自信。
“啊哈,黑佛!真的是黑佛!黑佛死了,死了!”陀阇迦欣喜若狂,當衆放話:“ 把這顆邪惡的頭顱挂在城門示衆,看看以後誰還敢威脅我樓蘭!”“國王。”這時一個端着托盤的侍女走過來,小聲提醒,“哦,對,對。孩子,我給你戴上花環。”陀阇迦激動地不住發抖的手從托盤上拿起一條白粉相見的美麗花環親自戴在寶貝女兒脖子上作為隆重歡迎和表彰其功績。
“我餓了。”黎帕那看了看這幾乎長至腳踝的美麗花環突然脫口而出。“噢噢噢,還愣着做什麼?”
老婦人回過神急忙号令周圍的侍從:“嫡公主奔波勞苦,還不快回去準備宴席?” “準備宴席!”索芒也說:“快準備宴席!”
“不用太豐盛。”黎帕那笑笑說:“簡單一些即可。”
“簡單一些?怎麼叫簡單一些呢?”陀阇迦估計是被高興沖昏了頭腦,回到王宮就一個勁自言自語,絞盡腦汁力圖讓寶貝女兒吃得高興吃得滿意,“诶呀,國王。”索芒跟在後面:“不就是簡單的膳食嘛?依我看,上一道樓蘭特色的羊肉抓飯,幾個小菜和甜點即可。”
“對對對。”陀阇迦沒有多想就直接采納他的意見:“黎帕那喜歡喝玫瑰露,還要一壺玫瑰露!”話說到這裡陀阇迦看見尉屠耆跑進來,頓時眼前一亮:“好侄兒。你來的正好。黎帕那現在已經回她的寝宮沐浴更衣了。”他知道這個未來女婿是沖着寶貝女兒而來,但寶貝女兒一路奔波需要好好歇息。“快去竈房傳話,準備她喜歡的食物,不用太豐盛。”
黎帕那沐浴過後重新出現在阖宮時,衆人眼前不由得一亮:桃紅色的樓蘭貴族服飾花色荷葉邊長裙外加黑色坎肩,呵呵,這可是她認祖歸宗以來第一次穿吐火羅人的服飾呢。
尉屠耆讓廚子準備一大盤羊肉手抓飯,侍從端來玫瑰水和洗手盆,畢恭畢敬道:“請公主洗手。” 黎帕那伸出芊芊玉手淋過溫熱的玫瑰水,便開始用膳:張開手指把濃香四溢晶瑩剔透的米粒抓起,輕輕捏成團,放入口中,噴噴香。很快侍從又端來烤雞塊,還有用豆子,牛肉加上醬汁煮成的小菜。
黎帕那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和陀阇迦商談的第一件事便是那些難民的安置問題。“.......無論如何也得好好安置他們。”“這樣吧。”陀阇迦想了想,“格奈烏斯城經曆那麼多劫難,人口也減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們過去重建。”“ 待會我把總督叫過來商議。”
“黎帕那。”尉屠耆快步走到她旁邊坐下好奇地詢問:“快說說你怎麼處置黑佛的?”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躲在伊吾盧嗎。”黎帕那扔下啃得幹幹淨淨的羊骨頭,像模像樣地說出早已編好的故事:“伊吾盧是黑佛設在西域的據點之一,我早就摸清他還會打回來所以.......”
“原來是這樣。”尉屠耆起初信以為真,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怪怪的似乎哪裡不對勁?
“孩子。”陀阇迦笑着說:“能平安回來便是好,今晚好好歇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那可不行。”黎帕那吃飽喝足, 抓起侍從遞來的手帕擦拭手上的油膩:“我這個人是閑不住的,尉屠耆,我今晚就去你家做客。”唯獨索芒站在旁邊遲遲未發話,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地聆聽外甥女和尉屠耆暧昧對話:“去我家?為什麼?”“很久沒看見你了,想你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