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在注視着它的時候,它也在注視着你。”入夜溫馬達摩就神獸顯靈一事特地進宮和陀阇迦父女倆喝茶,意味深長地說:“它是靈獸,什麼都知道,正在逗你玩兒呢。”
陀阇迦告訴黎帕那,傳聞神獸具有超凡的能力,它能影響到一個人一生的命運,好心人看見它,就能得到幸福和财富,而心術不正之人看見它,就會倒大黴,遭到懲罰。
“哼。我才不相信這個。”黎帕那冷笑一聲接下來的話令所有人驚出一身冷汗:“我已經撒下大網,等這怪物落進去,我就把它拖上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于是又過一日她不顧宮人阻攔跑到牢蘭海邊收網,奇怪的是大網已經沒了蹤影......
直至三日後她在湖心位置找到時發現變得破爛,通過仔細觀察發覺很像是龐然大物撞上後用力竄過去所緻。“轟——”水底再次傳來巨大異響,她擡頭看見一片巨大黑影在遠處遊劃且遊的速度特快,水面上出現較大的波浪......
“嫡公主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是撞了邪一樣,三天兩頭跑到牢蘭海邊,說是要抓住神獸。”問親成功後的海珑麟經常坐在庭院裡尋思以後怎麼對付安歸和他那個侍妾,聽到薇迪雅這番話,耐不住大發雷霆:“住口!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她是嫡公主,你如此口無遮攔,活得不耐煩啦?撞邪,撞什麼邪?她也不過是好奇心重而已”話音未落,突然感覺頭皮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起初以為是樹葉,用手一摸,居然是鳥屎,綠色的!
樹上确實有不少鳥兒飛來飛去,其中一隻黃綠相間的鳥從低空掠過她們主仆二人頭頂撲騰翅膀揚長而去,薇迪雅見狀忙說我去打水給你洗洗哈,但這無法平息海珑麟的怒火:該死的,直腸子鳥,要不是你飛着抓不着,我非把你的毛扒光,用火烤死你!!!
黎帕那在牢蘭海畔蘆葦蕩裡蹲守許久,午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天氣突然劇變,空中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輕盈潔白,灑落在草地上,就在此時,她看見對岸附近的水面上出現可疑迹象,水面似乎被什麼東西攪起巨大的漩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旋轉速度驚人,在後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這可疑迹象不斷地頻繁地出現。
她大膽走到岸邊,果然看見水下有一片巨大黑影在遊動,同時伴着不少牛馬羊的屍骨被波浪席卷到岸邊。她睜大眼睛仔細辨别,發覺這是一個身長近二百寸的東西,頭上似乎頂着冠子,正在水中悠然自得不斷旋轉翻,騰激起陣陣大浪!那如蛇般修長的身軀在水草間時隐時現,更奇特的是遊動方式多樣,每前進一段距離就呼呼啦啦地噴水花。
“唉!”黎帕那心生一計,扯着嗓子大喊:“你這個醜惡的東西,躲躲藏藏算什麼,有本事爬上岸讓我看看你的正臉!”喊畢,那玩意停止了噴水,亦停止了遊動,它在水中懸浮了一會兒,便沉下去,不見了,雪花也停了,牢蘭海恢複了平靜。黎帕那心想就這麼走了嗎,“哇哇,不得了了,你闖大禍了!”一個漁夫驚慌失措地跑過來:“你出言不遜激怒了它......樓蘭人要倒大黴了!!”
當晚,黎帕那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大約三更時分,突然,一位身穿灰白色鬥篷的怪人仿佛是平地裡冒出來似,出現在她面前,長長的風帽遮住了臉,看不清長相,但那口長着滿口讓人生寒的大尖牙在黑夜中閃着恐怖的光輝。
怪人當着她的面,一把掐住一匹馬,張開那張令人生寒的血盆大口,猛地撕下來一大片連着皮毛的肉塊,邊咀嚼邊大吼:“你要和我道歉,否則……我會讓樓蘭人沒水喝!”吼畢,他加快了撕咬的速度,鮮血飛濺,空氣裡彌漫了血腥味和“咔咔”嚼骨頭的聲音……不一會兒馬的骨頭顯露出來,骨頭連着經脈,他扯了好久才連皮帶骨一塊吞下。
黎帕那驚詫地問:“你就是水裡那玩意?”
怪人“哼”一聲,舉起沒有頭顱和脖頸的馬屍吸吮内髒,吸得腮幫鼓鼓,馬的殘軀開始慢慢地癟了下去。
黎帕那從噩夢中募地驚醒,怪人已經不見蹤影,就好像沒有出現過似……但是滿屋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死亡的氣息,證明這裡曾經發生過某種讓人膽顫的事情……她壯着膽子下床點燃油燈一看,吓得魂飛魄散,地上,是一具被啃掉頭和尾的馬骨架。滿地殷紅的鮮血在跳動的燭火下異常鮮豔醒目!!不,這還不算,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頭————
得罪神獸之後,樓蘭一直都沒下雨,天氣以變得比往常更酷熱,太陽如同一輪熊熊燃燒的大火球,猛烈炙烤着大地,那一棵比一顆還要高大的紅柳也失去往常的綠意,小河也快被太陽曬幹了。
一月前:河水清澈,甘甜可口。牲口經常來到河邊痛快暢飲,河底鋪着許多色彩缤紛的玉石。魚蝦在玉石間自由穿梭嬉戲玩耍。
半月前:太陽向大漠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小河裡的水慢慢變少,水位也慢慢下降,直到太陽落山,沒有了光照,小河才有一絲喘息的時間。
十天前:太陽更猛烈了,小河邊的花草樹木拼命地吸水。小河水位下降得就更快了。
八天前:河水快見底了,小魚小蝦在小河裡拼命掙紮跳動,又飛濺出僅剩的一點水,小河裡的水更少了。
五天前:經過這麼大的折騰,隻有河床上幾處凹陷處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魚蝦差不多都死光,隻有幸運的幾隻躲進了泥水裡。
三天前:水都枯竭了,河床上隻有裹在黏黏糊糊的淤泥裡看不清顔色的玉石,
此刻:太陽依然猛曬,河床幹裂。魚蝦屍體滿河床都是……花草樹木枯死。小河也沒了往日的熱鬧,變得死氣沉沉。冷冷清清。
“公主,不得了了,外面鬧旱災了。那些補給水源的河溪都枯竭了,牢蘭海飄走了。”當熱合曼将宮外的事情告知惹事的公主,她還不相信牢蘭海會“飄走”一說,一塊湖泊而已,能離奇到自己長腳飄走?
熱合曼說:“牢蘭海是神獸吐水而成,它一但發脾氣,就會帶着牢蘭海飄走。”
有如此怪事?黎帕那半信半疑,“噔噔噔”跑出城一看,呵呵,空氣和太陽一起燃燒!以往滿眼綠色已被刺眼的土黃色取代,随處可見的牛群羊群早已消失無蹤,而零星可見的牛羊貧瘠瘦弱,皮毛暗黃,滿身灰塵……
這是一個燃燒的世界,樹木軟弱無力地垂下長長的手臂;花草枯黃,匍伏在滾燙的土石之上,等待着這幹旱帶來的夭亡。這是一個死氣沉沉的世界,偶爾一聲鹿鳴虎嘯,劃破了這沉沉的靜寂,那長長的尾音滞留不散,裡面含着死的恐懼與生的艱辛。還有那昔日碧波蕩漾的牢蘭海,如今隻剩下一隻隻擱淺的獨木舟,淤泥和水草,魚蝦正痛苦地彈跳掙紮。好像在求救但無濟于事,随之便死去。
“海子呢?”
“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