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應該是誤會……我王絕非貪财之人。”布羅德裡克的辯解并不能讓安歸信服:“這件事情,焉耆王必須得給樓蘭人一個交代!”“否則本王絕對饒不了他!”
“可你不是收了焉耆王的寶物嗎。”暫且打發了布羅德裡克,安歸來到蒂亞妲的寝宮歇息,他剛剛在床榻上坐下,得知這件事的蒂亞妲睜大眼睛吃驚的問:“說翻臉就翻臉?”
“收了怎麼了?能把它吞到肚子裡?”安歸說:“明日我會寫一份問責文書,讓焉耆使者連同寶物一起帶去給焉耆王那個老東西。”
“妥當嗎。”
“怎麼不妥當?”
“前王在位幾十年,都沒想過要公然和焉耆人翻臉,你才繼位幾日。就……”
“怕什麼。已經交惡一個精絕,我還怕再交惡一個焉耆嗎?!”安歸這邊正在思考如何處理烏拉卡親王家珠寶失竊的問題,匈奴人那邊也沒閑着,聽聞西域邦國使者來到樓蘭向安歸敬獻各種奇珍異寶作為賀禮,壺衍鞮并不在乎,什麼奇珍異寶,匈奴人席卷西域多年擄掠過無數珍寶,沒什麼稀罕的。本來就是嘛,珍寶有兵器重要嗎?他滿腦子都在想着那批神奇兵器,如何才能搞到那批兵器?
“大哥!”虛闾權渠很無語:“你以為這是打打殺殺幾下就能得到的嗎?她才不傻。你能得到的,她會想不到?她要是死了,兵器的下落就要永遠成為未解之謎了。”
“诶。你可不能因為喜歡她,就處處護着她啊。”壺衍鞮知道自己老弟的花花心思,覺得他是在幫着那個樓蘭瘋婦說話,不太滿意。
“那你想怎麼樣。拿刀逼着她說?她肯不肯說還是一回事,何況她現在已經是安歸的妻子。你還得過安歸那一關呢。”
“那我就去找安歸直接把話挑明!”壺衍鞮也來給安歸添一堵,樓蘭内宮的婦人也沒閑着,“那個天香大長公主是什麼來頭。”娜仁花躺下久久未入睡,因為那場剛結束的冊封禮令初來駕到的她有些疑惑。
“聽過是國王的堂妹。”桑朵尕回答:“王後的親妹妹,前王陀阇迦之女。她的丈夫是國王的親弟弟……被送去長安當人質了。”
娜仁花還聽得過瘾,突然又聽見桑朵尕的補充了一句:“噢。對了。就是她。當年就是她殺了前匈奴夫人珤勒爾!”
“你說什麼!”娜仁花頓時彈坐起來,雙眼緊緊盯着娜仁花:“她就是殺死阿巴嘎額格其 (匈奴語,姑母)那個人?是不是?!”恰好偷偷摸到窗戶下的阿麗江聽到這番對話,神情立馬變得謹慎起來。
“是。”桑朵尕點點頭。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娜仁花臉色變得陰沉,對其怒目相視。珤勒爾正是她的一位遠方姑母。她在匈奴時就有耳聞姑母被樓蘭人強制執行殉葬的傳聞,非常惱怒。而匈奴貴族對珤勒爾失望透頂,早已視為棄子,所以對其慘死皆無動于衷,對比她深感不平有無可奈何。
“我,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嘛……”桑朵尕一臉委屈。
姑母的死令娜仁花深感恥辱,恨得咬牙切齒道:“我要親手殺了她,為姑母報仇。”
“這。這。居次。她已經和國王結為夫妻了呀。”
“那又如何。她和國王結為夫妻,她是前王之女,我就奈何不了她了?!”娜仁花頓了頓,眼睛裡迸射出惡毒之光:“她現在不是懷有身孕嗎……反正又不是安歸的種。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壞了壞了。阿麗江聽到這裡,心裡蓦地一咯噔:她要對天香大長公主的下手了。快點去給王後報信!
烏拉卡回到宮邸,六神無主,坐在地台上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管家急急忙忙跑進來:“阿古達木親王回來了!”
阿古達木是烏拉卡的長子,雖然才二十多歲,但從輩分上算起來,和陀阇迦是同輩,在王族宗親中地位極高。
阿古達木在焉耆居住經商多年,如今突然連夜趕回來令烏拉卡深感意外。“父親!”阿古達木亦急急忙忙跑進門。
“阿古達木。你為何突然回來了?”烏拉卡站起來,驚訝地問。
“父親。出大事了!”阿古達木咽了一口唾沫,“我這幾日在街頭看見不少焉耆貴婦戴着你失竊的那些首飾!”
“你說什麼!”烏拉卡和管家聽罷,驚得目瞪口呆!“親王,你确定。你沒看錯?”管家問:“真的是當年失竊的首飾?!”
“我确定。非常确定。”阿古達木非常肯定地說:“就是父親當年失竊的首飾。現在全歸焉耆貴婦所有了!”
原來……真的被耍了。可惡的焉耆人!烏拉卡終于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癱倒在地台上。
“難怪。難怪。”管家怒火中燒道:“難怪焉耆王那個老東西要拖遲一個搞什麼叫交接儀式,原來是緩兵之計,他把珠寶給獨吞了!實在太可惡了!!”
“……”
“不過。親王你這些年在焉耆沒有聽見什麼特别的消息嗎。”管家問阿古達木。
“特别的。”阿古達木沉默許久:“哪有什麼特别的消息……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就是那麼回事。”“巴爾紮尼拉蒂輔盜竊父親的珠寶,運回老家焉耆,後來事發還滿嘴狡辯,結果經不住一頓好打……招供了。”
“招供了。他交出了一堆假珠寶,企圖蒙混過關!”
“焉耆人的意思是,巴爾紮尼确把珠寶賣了,嚴刑逼供實在沒辦法,才不得不拿了一堆假的充數……”
“當初陀阇迦王就應該問責!”管家話音剛落,烏拉卡有氣無力地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阿古達木,你明日随我一起進宮面見國王。”
“馬塞洛!采邑的瓜果蔬菜送來咯!”達烏德叫上好兄弟,打開公主府大門,一起出去迎接馬車。
“呵呵。這裡面風調雨順,收成好。”趕車的馬夫哈克布爾神情愉悅:“特意裝了滿滿一車。尤其是,天香大長公主有孕在身,需要新鮮食物補養身體。”
“真是太謝謝你了。”達烏德看着馬車上的甜瓜、各色葡萄、甜杏、無花果、沙棘、玉棗、大棗,醋柳果、白杏以及苜蓿、菠菜、芸薹、胡瓜等,高興道:“勞煩這麼晚了還趕車過來。”
“哎。”哈克布爾一臉坦誠:“我們這些在公主采邑裡面勞作的,是天下最幸福的。公主待我們實在太好了,幫我們修房子,挖坎兒井,還送我們的孩子去學堂……恩重如山,沒齒難忘!”
“來來來。把車趕進來吧。”達烏德讓他把馬車趕進府内,冷不丁一轉身,一個小小的影子竄到他們面前,“你們在幹什麼!”
他們定睛一看,大王子。這麼晚了還沒入睡,跑到他們面前怒目而視,大聲質問。
“呵呵,大王子。”馬塞洛笑道:“采邑送來了很多好吃的,很多你愛吃的……”然而匪夷所思的是這美食居然對沒有吸引力,非但沒有吸引力,他還對他們怒吼:“快點把門關上!不許國王進來!這裡是我家!”
“國王。”哈克布爾疑惑,東張西望幾下自言自語:“國王在哪兒。”
“我叫你們關門!不許國王進來!”這奶團子雙手叉腰,發号施令,壓根兒不像一個四歲小孩,倒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小大人”。
“大王子這是撞邪了嗎。”馬塞洛發覺不對勁,扭頭看着達烏德發問。
“這個。”達烏德撓撓頭回答:“可能是吧。”
“咯咯咯咯咯咯。”此時黎帕那正躺在溫暖的卧房裡,逗一雙兒女玩耍。“母親。”藍樂絲把耳朵輕輕貼在母親的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像模像樣地聆聽一會兒,奶身奶氣道:“小弟弟在笑,對我笑!”
黎帕那輕輕撫摸着女兒頭上柔軟濃密的秀發,“藍樂絲。等以後小弟弟出生,你就是姐姐了。要好好照顧小弟弟呀。”
“小弟弟,騎馬,打獵!”尉梨迦跪坐在母親旁邊,大聲嚷嚷起來。
“小弟弟,習武!”藍樂絲擡起頭用藍寶石般純淨的大眼睛盯着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