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全怪那個賴丹!”薇迪雅越想越覺得厭惡:“太讨厭了,王後差點就被他害死了!”
黎帕那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賴丹畢竟遠在長安,沒必要過多追究:“眼下當務之急是多多盯着娜仁花,……指不定她下一步又要玩什麼花招!!”
“哎,你怎麼了?想什麼?不吃飯?”
起早貪黑,裡裡外外忙碌了一整日,直至太陽落山以後才得以空閑,坐下來享用一頓美食。仆從們在竈房裡鋪一塊長地毯,再擺上大盤小盤各種肉食蔬菜能,盤腿坐下說說笑笑,大快朵頤,感受着生活的美好和充實。唯獨,穆茜爾坐在他們當中,始終一言不發,一隻手托着臉,不知想些什麼,臉色也不是很好。
達烏德正在吃羊肉抓飯,右手将飯菜反複攪拌和勻,然後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将飯菜撮起送入口中,吃着吃着無意發現坐在對面的穆茜爾的神态異常。“敢情你還咽不下那口氣?公主為了給你出頭,雇人殺了匈奴夫人的八個陪嫁侍女。你還不滿意?”
“那是兩碼事!殺了八個人,匈奴夫人照樣好端端的一點事沒有!”越想越不服氣,長長尖尖的指甲在地毯上劃過,留下一道道淩亂的痕迹。穆茜爾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窗外,仿佛要将那片夜空撕裂……她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讓她怎麼也無法平靜……
“天助我也!”娜仁花得知消息,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一計不成,老天居然倒幫一把,賴丹真的來了一封信!哈哈哈!這回我看她王後還得意麼,還嚣張麼!”
“居次。”桑朵尕卻沒有笑,蹙眉告訴她:“我方才出去打聽過了,王後一點事情也沒有。”
“你說什麼。”娜仁花的笑頓時僵在臉上,愣住:“她沒事?怎麼可能?”
“國王本來是很生氣,沒想到天香大長公主過來說情……她說隻是一封信而已,讓國王别太介意。結果國王還真聽了。”
“怎麼可能?國王不是特别忌憚那個毒婦嗎?怎麼可能會聽她的話!”娜仁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匪夷所思。
“真的。我可不敢騙你。”
“我就不信了!”娜仁花決定親自去問安歸,可是不湊巧。她來到國王寝宮前,聽仆從國王剛剛去了龜茲夫人那裡。她隻好悻悻然地折返回去,打算明日再來一趟,心想就算是磨破嘴皮子也要鼓動安歸下狠手教訓王後。
可惜她失算了。太過于無知。太過于自負。樓蘭王室的水深得很,她一個匈奴女就算是真的磨破嘴皮子,安歸也未必敢對王後下狠手!漢人不是有一句俗語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已經有人在暗地裡謀劃針對她的報複行動了……
深夜三更時分,月黑風高。寂靜的街道上隻有偶爾的幾聲蟲鳴鳥叫。突然,一陣細微的異響打破了夜的甯靜……娜仁花被這聲音驚醒?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房間的黑暗。
“誰呀。誰在外面。桑朵尕?”她微微皺起眉頭,有些迷茫地環顧四周。突然,她的視線落在臨街的拱窗上。那是一陣細微的沙沙沙沙聲,仿佛什麼東西正在輕輕敲打着窗戶。
“誰?”她的心跳瞬間加速,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走到窗戶前。借着窗外的月光,她赫然看到一抹歪歪扭扭的詭異的白影,輕輕地飄過……
那是什麼東西?鬼?
她的心猛然一緊,驚恐萬分!她的身體開始顫抖,手也控制不住地發抖;她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這時,白影突然停了下來,向她投來一束詭異而神秘的目光。娜仁花被這目光看得心裡發毛,她想後退卻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她隻能緊緊地閉上眼睛,等待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就在此時,門突然“砰”地一聲響,桑朵尕出現在門口,“居次?你怎麼了?”她一臉驚訝。看看拱窗又看看主子,問:“你站在窗戶前幹什麼?”
“桑朵尕!你來得正好,有鬼呀!有鬼!”
“有鬼?”
“窗外有鬼!”
桑朵尕忙噔噔噔跑過去,推開窗戶一看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有啊。“居次,沒有啊?什麼鬼?”
“沒有?”
娜仁花這才回過神來,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真的黑漆漆一片什麼沒有,心裡頓時感到一陣安心。她轉身走向床邊慢慢地爬上床去。桑朵尕随後也來到床邊,幫主子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卧房
娜仁花躺在床上,回想着方才發生的一切,心中既驚恐又後怕。她不敢再去看那窗外的白影,也不敢再想它是什麼東西。但是那詭異的白影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讓她無法入睡……
最後,她隻好強迫自己不去想它,讓自己慢慢進入夢鄉。然而,當她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可怕的白影卻依然清晰地出現在她的夢中……
“聽說賴丹給王後寫信了?”次日夜她主動以侍寝為由來到國王寝宮為安歸捶捶肩膀捏捏腳,試探着問。
“嗯。”安歸雙手枕着頭,眼望穹頂花紋,漫不經心地回答。“寫的什麼。”這匈奴婆娘一臉好奇,居然不曉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有多麼愚蠢!
“寫的什麼和你有何幹系。”安歸的表情很不痛快。“你這麼好奇幹什麼!”
“我當然好奇了。沒想到王後到現在還和賴丹有書信往來。”
“書信往來?你什麼意思。”
“我是有點懷疑,會不會王後和賴丹偷偷有書信往來呢?”
“噢。有證據嗎。”安歸雖然臉上沒有流露出怒色,但心裡已經怒火中燒了:這死婆娘有完沒完,王後收到老情人書信一事涉及王室顔面和國王尊嚴的問題,本王順着天香大長公主給的台階下,已經表現得非常大度了,她偏偏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證據,不過這非常有可能啊,聽說王後婚前非常不檢點……若是在匈奴啊這種女人早就被大單于砍了!”蠢婆娘還沒發現安歸的聲音變得很難聽,還在煽風點火!
反了!王後,貴為一國之母,她即便是不檢點也該由本王降罪處置,哪裡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安歸再也遏制不住心裡的怒火蓦地彈坐起來瞪着娜仁花:“你還有臉說王後的不是!那日在琥珀宮你對大王子說的那些話,本王沒和你算賬!”
“我?”娜仁花糊塗了:“我和大王子說什麼了?”
“怎麼。豬腦子嗎?自己說過什麼自己不記得了?”雖然平時喜好酒色,但關鍵時候安歸也并非聽女人挑唆、任女人擺布的糊塗蛋,他甚至有幾分懷疑這個匈奴女人在慫恿國王廢後。
“我,我是讓大王子不要随意發脾氣要珍惜父愛啊?”
“噢……珍惜父愛,你想說他父王差點就死在漠北回不來了,還是過幾年就要死了再也得不到了啊?!父愛來之不易,去之匆匆?對吧!到底是勸他還是咒我?”
“我是一片好心,你不識也罷,還沖我發火?!”娜仁花被突如其來一陣臭罵,心裡特别不爽:“我咒你?那些旁系親王還故意挑頭,讓藍樂絲說她父親死了呢。你怎麼不說他們咒你?”
“你……你懂個屁!”安歸指着這個愚蠢透頂什麼也不了解的婆娘,想罵,但是話卻卡在喉嚨裡面,罵不出來了。罷了。不跟無知的人計較,不跟愚蠢的人生氣!否則就顯得自己更愚蠢,更沒風度,更沒體面了!
“滾!”安歸狠狠地踹了她一腳,這時女官驚慌失措跑進來:“不好了!國王。大王子他……”
“毗納耶伽怎麼了?”
“大王子,他,他病倒了!”
原來毗納耶伽晚膳以後突然肚子痛,疼痛比較劇烈,先裡急後重感,即特别的想解大便,解完大便之後,還有一種不爽想解的感覺……随着大便的次數增多,出現了帶膿液的血便,不久後病情突然加重了,伴有發熱,怕冷的症狀……
“兒子,兒子!”安歸急急忙忙感到王後寝宮,看見躺在床榻上的雙目緊閉陷入昏睡狀态的兒子,久喚無應答,氣得大罵坐在床邊的心急如焚的海珑麟:“你怎麼照看他的?弄成這個樣子?!”
“傳侍醫了沒有?!”
薇迪雅忙說傳了,已經傳了,很快就會到了。“王後!我告訴你!”安歸指着海珑麟放出狠話:“如果毗納耶伽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首席侍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