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我的伯父……”安歸蓦地想到當年伯父陀阇迦被漢人俘去長安問罪的事。莫非那老家夥當年瞞着我們,偷偷向漢人稱臣了?
“什麼?漢人發來诏書讓安歸入長安參拜,還有重賞?!”正坐在梳妝台前精心打扮的瑪雅聽到這個消息,驚詫地擡頭看着舍缇。“是啊。”舍缇說:“不過王族的意思像不太同意,他們懷疑這是一個局。”
“肯定是個局!”瑪雅當即就急眼了,開始坐立不安:“如果漢人耍什麼詭計……把安歸引誘過去然後把尉屠耆換回來,我還有好日子過嗎?……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安歸說道說道!”
月兒彎彎,如同一把精緻的銀鈎懸挂于天際,将夜的黑暗與白日的明亮巧妙地連在一起……
绛槟特意來到公主府送禮,順便辭行。
“噢,你要走了?”
黎帕那凝視着搖籃裡的小生命,眼中滿溢着母愛的溫暖。即将睡醒的嬰兒雙眼尚未完全睜開,隻有一絲朦胧睡意以及初生的好奇交織在一起。那雙微睜的大眼珠子在卧房微弱的燭光光中閃爍着,仿佛是星辰降落人間透出無盡的純真與希望。
在年輕的母親的眼中,嬰兒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每一次的注視都充滿了深深的母愛。她看着他,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愛意仿佛整個世界都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柔軟和溫暖。
“王弟。王弟!咯咯咯!”三個小團子也圍在搖籃邊,眼中映着弟弟的可愛模樣。
小弟弟的出生像是春天裡的一場細雨滋潤了他們的心田。他們圍在搖籃邊用稚嫩的小手輕輕撫摸弟弟的臉龐,那種溫暖的感覺仿佛傳遞到了心裡——他們的目光随着弟弟的每一個動作而移動,看他閉着眼睛安詳地睡覺,看他偶爾皺起眉頭似乎在做什麼有趣的夢,看他也偶爾露出的微笑,那是多麼純真無邪的表情啊!
他們對小弟弟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笑聲和尖叫聲交織在一起,增添了無限的歡樂和溫馨。彼此之間的情感在這一刻彙聚在一起,那是血濃于水的親情,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深深的喜歡。他們是兄弟姐妹,是最親密的家庭成員,今後他們會一起陪伴小弟弟長大,一起經曆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噢。在樓蘭住久了,龜茲那邊的家人也惦記着呢。”绛槟看着幾個孩子,由衷地說。
“也是啊。”黎帕那擡頭看他:“那我送一些樓蘭特産讓你帶回去。”
“公主客氣了。”想到明日天亮就要啟程離開樓蘭,返回故土,绛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胞妹溫珥媣。“我有一個請求。……希望公主能多多關照胞妹。她以前在龜茲嬌生慣養,性子又倔強,我真擔心她會惹麻煩。”
“放心吧。側後挺好的。”黎帕那心想溫珥媣這個人挺不錯,懂得禮數:“我會去和國王說,若她想家了允許回去探探親。”
“公主。首席侍醫來了。”吾日耶提進來說。“那我先告辭。”意識到自己不便久留再加上得到黎帕那的承諾,绛槟再行一禮後便告退。黎帕那讓仆從送他出門。
“哎喲!王弟好兇!”撫摸王弟小臉蛋的藍樂絲突然驚叫一聲。方才隻顧着和绛槟說話,黎帕那沒注意到疏梨阇已經完全睜開了眼睛……好像是不喜歡胞姐摸他的臉蛋?那雙藍盈盈的眼珠一瞪得很大,小嘴咬住藍樂絲的手指使勁吮吸着,配上一副“兇巴巴”的奇怪表情,活像一頭小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如果他長了牙齒,或許會把胞姐的小手指給咬下來?
“疏梨阇。”黎帕那撫摸着他的鼓鼓的小肚子,輕柔道:“不可以這樣噢。這是王姐噢。不可以咬王姐噢。以後王姐照顧你,陪你一起玩,嗯?”說來也奇怪,這個出生不過五六日的小嬰兒居然好像聽懂母親的話似的,“兇巴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的是小嬰兒應有的柔和與純真,乖乖松開嘴不咬了。即便是兩個王兄再捏他的小臉蛋,他也安靜躺着消受,真不咬了!
“哎哎哎,王子。”吾日耶提見狀心疼地阻止道:“小嬰兒剛出生皮膚很嬌嫩呢,不能太用力,會傷到的!”
蘇羅漓夜裡到訪是來送下奶的補藥,順帶看看小王子。黎帕那微笑地說謝謝,蘇羅漓把兩包補藥交給吾日耶提,然後走到搖籃前附身一看,呵呵,小王子睜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正在吐着舌頭玩兒呢,雙腿時不時亂蹬幾下,看起來很活潑的樣子。
真可愛。蘇羅漓禁不住笑了,伸手輕輕摸了摸他鼓鼓的小肚子,片刻,說:“小王子在母體内補給得非常好,聰明伶俐、體格健壯,絕對是好苗子!”
“深更半夜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安歸坐在地台上一隻手托着臉,左腿搭右腿微微搖晃,懶洋洋地問。
“漢人下诏書的事我聽說了。”瑪雅坐在他對面,一臉迫切。“你可千萬不能去!”
“……”
“你伯父陀阇迦,還有你父親童格羅迦前後派了兩個質子去長安,至今都沒能回來,你為什麼還要去朝見呢?”
“哼,你是擔心我多一點,還是擔心你自己多一點呀。”安歸知道這個老娘們在打什麼算盤,冷笑一聲:“如果我真的去了回不來了,漢人把尉屠耆送回來,屆時最慘的人可不就是你?”
“你,胡說什麼?!好好的扯到他幹什麼?”瑪雅試圖掩飾自己,但那些微妙的表情變化早已被安歸一一捕捉。起初,她面色微紅,略顯尴尬。
“難道不是嗎。”安歸看在眼裡,繼續冷笑:“尉屠耆什麼人,你清楚,我清楚。如果他坐王位,第一個收拾的絕對是你。”
“若他再把喪門星立作王後,你的死期也不遠了!”安歸的戳穿的話,令她的慌亂愈發明顯,臉色的變化迅速而激烈。
“所以、所以我讓你别去的嘛!”瑪雅地臉首先是一陣微紅,像朝霞般羞澀而微妙。
她的語速加快,似乎在尋找一個能夠挽救當前局面的理由或解釋。但那片霞紅還未消退就漸漸變成了陣白,猶如驟雨前驟然翻滾的烏雲。那種白色顯得如此不自然,似乎暗示着她内心的驚慌與不安。
“噓……”安歸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小聲點:“當心隔牆有耳。明白嗎。如果這話傳到公主府,我就算不去,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這幾日,民間送的禮物太多了!”蘇羅漓剛離開,穆茜爾又進來說:“不光有國都的,還有其他幾個城邑的……特意跑來公主府送禮,都堆成幾座小山了!用也用不完你說怎麼辦。”
黎帕那心想都是民間送來的禮物,盛情難卻,不能不收,可也不能讓他們不送,那不如……她靈機一動決定分賞給府裡所有的下人作為酬謝,畢竟每日為自己忙忙碌碌都辛苦了。“你們去看看吧,有什麼需要的就拿去,接濟家裡人。”
“這、這。”穆茜爾始料未及,眉毛一挑,驚詫道:“這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