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以來她眼睜睜地看着國王三番五次地派遣賊人來,目的就是要置她的孩子于死地。她内心充滿了悲憤和不解,為何他可以如此無情,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她的孩子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是她的希望和寄托。她的每一個想法都圍繞着孩子,孩子的快樂,孩子的安全。但現在這些都已經蕩然無存。
在生死之間,她不得不站出來為孩子争鬥,不能再做無用的妥協和退讓。
此時此刻的她猶如一座火山,心中的憤怒随時都可能爆發出來。但她清楚不能沖動行事,需要冷靜地思考如何保護孩子。她必須反擊,給國王一個狠狠地教訓!
她從來都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弱者,更何況為母則剛,她要站出來為自己和孩子争取應有的權利和尊嚴。她知道這是一場激烈戰鬥,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面對多大的困難和挑戰,她都會堅定地走下去。因為她是母親,為了孩子,她願意付出一切!
“漢人發來诏書讓安歸去長安參拜,安歸沒答應,是因為瑪雅那個老賤人在吹耳邊風?!”黎帕那坐在地台上面無表情地問。
“可不是。”穆茜爾上前一步:“聽聞王族本來不大同意這事,安歸猶猶豫豫的,就因為那個老賤人吹枕頭風,他一夜之間就決定不去,三言兩句把漢使打發走了。”
她一拳重重地錘在桌子上,指甲在硬木表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迹。仇恨如同熾熱的火焰,無情地燃燒着她的心靈,“好了傷疤忘了疼。讓她安穩幾日,就忘記自己是什麼東西!”
伯金在旁邊聽着聽着,漸漸感覺有些不對勁。雖然知道黎帕那有報複瑪雅之意,但理由是什麼呢?瑪雅不該在安歸面前吹枕頭風?她支持安歸去長安?換回尉屠耆?或者說如果安歸去了長安……換句話即在她眼前消失掉,就不會引出近日這麼多禍事?
達烏德走進來說太陽武士指揮使前來拜訪,黎帕那忙說快請進。
“這些是慶賀小王子順利出生的賀禮請公主笑納。”艾什勒弗進門就笑容滿面道。
“指揮使如此客氣。”黎帕那說:“上次在孕中送過禮,如今又送來了。”
“公主之美德,如春日之陽,溫暖而明媚,照耀在臣民之上,乃國之幸事,臣民之福。”艾什勒弗由衷:“今日,一點薄禮,雖不繁華貴重,卻滿載着微臣的敬意。”
黎帕那于是示意伯金把賀禮收下。艾什勒弗看着她,面容依舊,如往常一樣平靜無波。她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但此刻卻籠罩在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靜之中。
“公主,有一事……微臣早就想告訴你但礙于你在養胎之時不便,”艾什勒弗的話語裡充滿了敬畏和沉重:“如今王子已經平安降臨人間,微臣認為是時候該告訴了。”
“說吧,什麼事讓你如此慎重?”黎帕那的聲音依然波瀾不驚。艾什勒弗今日到訪可不單單是送禮那麼臉蛋,他欲言又止,眼睛望向站在旁邊的伯金和穆茜爾。
黎帕那領會其意:“你們先下去吧。”
“是。”伯金和穆茜爾雙雙告退,帶上門出去,隻留下指揮使大人和黎帕那在裡面。
“這件事,公主你一定要做足準備,也就是最壞的打算。”
“到底什麼氣。”
“尉屠耆……叛變了。”艾什勒弗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這個沉重的消息。
黎帕那的眼神微微一凝,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詳細說來。”
于是艾什勒弗将蘇蘭基等人在長安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據蘇蘭基說當時他們在長安确實見到了尉屠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尉屠耆好像變了一個人,蘇蘭基他們明着提及你以及你腹中的小王子,尉屠耆卻冷血冷心。他無動于衷,甚至口出狂言,說什麼不認得你,還說什麼從來沒有成婚沒有兒女……無論蘇蘭基他們怎麼說,他硬是否認妻子兒女存在。那些言語簡直讓人怒氣難平!最後直接離開了長安。”
聽完艾什勒弗的講述後,黎帕那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波瀾,鮮有人知她早已預知這一切,她淡淡地吐出:“我知道了。”但誰又知曉在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隐藏多少風暴?
這番話讓門外的伯金聽到了。他本來是好奇指揮使如此神秘,到底想要和公主說什麼……艾什勒弗說話的每個字都如同重錘擊打他的心房,那字句裡隐藏的震驚、悲痛和憤怒如同野火燎原……難以置信的他頓如晴天霹靂,震驚與憤怒如潮水般湧來……讓他無法呼吸。
尉屠耆。變節了?
怎麼會這樣?
伯金回想起從前的尉屠耆,那個溫文爾雅、才情出衆的少年,總是那麼孝順、那麼謙遜。童格羅迦王在位的那段短暫時光裡他協助處理事務,總是能提出獨到的見解。
然而,如今這一切都變了。
也許是離開的時間越來越久越他的身影似乎變得模糊,他的行為讓人費解。伯金的内心充滿了疑惑和痛苦,他試圖找出原因解釋這個疑惑。從前的尉屠耆,知書達理忠君愛國,而現在,卻有了叛變之舉。這究竟是為何?是漢人的教唆?還是他自身的選擇?
氣急敗壞的伯金像瘋子一樣跑到院子裡,雙腳狠狠踐踏着青石闆路,仿佛在昨日的平靜與今日的暴風之間跳躍......他的目光望向天際,高舉雙手,仰天大喊道:“童格羅迦王!你若在天有靈,就好好看看吧!你的兒子,你最疼愛的兒子,好兒子,尉屠耆,居然幹出了數典忘祖背信棄義的醜事!”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痛心和憤怒。他的話語像一把利劍直指天際,仿佛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向那無形的天靈控訴,去述說這個讓人難以置信的背叛。
“你的在天之靈,都聽見了吧,這就是你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曾經讓你如此驕傲、如此勇敢的少年!誰也想不到,他如今居然變成了漢人的走狗!”激烈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宛如戰場上最震撼的戰鼓聲。憤怒的聲音穿透了這片天地的寂靜。他以聲音傳達了他内心的深深的遺憾和深深的震怒,他期待童格羅迦王的在天之靈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的控訴。“尉屠耆這個畜生,畜生!他應該受到詛咒,受到唾罵!”這是他作為一個管家對童格羅迦王的忠誠和尊重。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黎帕那卻如一潭深水,靜,靜,靜得讓人心生寒意。她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慌亂與焦慮,隻有深邃的目光透露出那不易察覺的沉思。她相信自己會在用獨有的方式來應對這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