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薇迪雅來到庭院,恰遇前來探視的安歸,她趕忙恭敬地彎腰行禮。安歸神色略顯關切,問道:“王後怎麼樣了。”
“她被氣着了,一回來就又錘又打大發雷霆。”薇迪雅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與擔憂。
幹什麼呀。像個瘋婆子似的,哪有一點王後的風範!安歸不禁蹙了蹙眉,心中略感不滿,腳步匆匆地走進寝宮。果不其然,隻見海珑麟坐在地台上,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表情極壞,一隻手還緊緊握成拳狀仿佛下一秒就要揮拳打人一般。
“你明明清楚得很,這分明就是漢人蓄意設下的陷阱,他們妄圖利用尉屠耆來哄騙我們,你還發什麼火?有必要嗎?”安歸徑直朝着前方走去,在她的對面穩穩坐下。雖說方才伊什瓦拉等人提議先試着探探黎帕那的口風,然而,安歸反複思量後始終覺得還是應當先與王後進行溝通才更為妥當。畢竟她們乃是親姐妹,倘若黎帕那持有異議,那麼完全可以借助王後的力量去說服她。這樣一來,事情或許會好辦許多,成功的幾率也能相應提高一些。
海珑麟怒目圓睜,面色漲紅,聲如洪鐘般吼道:“我王兄齋普爾被無理扣在長安至今,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你可曾想過!還有你父親的死,難道你真的以為僅僅是設局陷害這般簡單的事情嗎?!”
安歸垂下眼皮,緩緩說道:“先不說這個。我另有要事和你商量。方才伊什瓦拉他們來找過我……我決定清算陳年老賬。”
“陳年老賬?”
“關于你父王、我的伯父陀阇迦王當年在陽關被綁的那件事,這麼多年來,你都沒有對尉屠耆起過疑心嗎。”
“你……什麼意思。”
安歸深吸一口氣,将伊什瓦拉的推測的話原原本本道出:“結合那時種種細節,我确實有理由懷疑尉屠耆的動機。當年局勢複雜,諸多迹象都顯得頗為蹊跷……你父王本不該輕易陷入那樣的險境,可偏偏就發生了被綁之事。而尉屠耆在其中的一些行為和表現,讓人不得不産生懷疑。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如今回想起來,或許都隐藏着深意。”
“你是說,當年設計綁走父王的幕後主使就是尉屠耆?”海珑麟雙眸圓睜,滿臉的難以置信,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倒吸一口冷氣,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她雖然和尉屠耆向來不和,平日裡諸多争執與矛盾,然而,她卻從未曾想過尉屠耆竟會有如此陰險狠辣的一面!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她的内心久久無法平靜。
“你有證據嗎?”她強壓着内心的震驚與憤怒,緊盯着安歸,眼神中充滿了質疑與迫切,她急切地想要知道這個驚人說法的依據究竟何在。
“證據,需要證據嗎?”安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随後冷笑一聲說道,“我是國王,金口玉言。在我的國度裡,我說的話便是真理,便是法則,無人可以質疑,無人能夠違抗。我之言語猶如雷霆萬鈞,震撼着整個國度。我之權威,如同巍峨高山,不可撼動。所謂的證據在我面前不過是虛無缥缈的存在,我的決定,便是一切的定論!”
海珑麟看了他一眼:“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想當年,就因為那樁事,我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頭,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那些痛苦的經曆,至今仍如噩夢般萦繞在我心頭!而如今,我曆經千辛萬苦,終于登上了國王的寶座。可誰能想到尉屠耆那個家夥竟然泯滅了自己的良心,轉而投靠漢人!這簡直是對我的極大侮辱和背叛!哼,新仇、舊恨,正好可以在此時做個了斷!”
“怎麼?你難道還聽不明白嗎?無論背後的主使究竟是不是他,這個罪名他都必須承擔下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威脅到我地位的人,尉屠耆既然做出這樣的選擇,就别怪我翻臉無情,心狠手辣!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成為我這個樓蘭國王鞏固權力的犧牲品。……這是他的命運也是他應得的下場!”
海珑麟輕輕眨了眨眼,此時她總算搞清楚了安歸心中打的如意算盤——安歸想要為自己正名,同時給尉屠耆以緻命的打擊。盡管她對此并不表示反對,然而心中卻始終覺得這樣的做法似乎不太妥當:“如此行事恐怕不太好吧。王妹那邊該如何交代呢?她會贊同這樣的做法嗎?”
“你昨晚去探望她的時候,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我不過是對她稍加安慰,并且狠狠地罵了尉屠耆一番。她倒并未多言。我總覺得她的心中似乎壓着很多很重的心事。”海珑麟想起昨夜姐妹相處的場景,微微皺眉,神色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那她有沒有向你提及漢人帶來的那封尉屠耆的信中究竟寫了些什麼?”
“沒有……”海珑麟搖了搖頭,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
安歸仔細觀察着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心中不禁充滿了疑惑:“她竟然連你都要隐瞞……想來那封信的内容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海珑麟問:“你到底想怎麼做。”
“我要告示全國,當年陀阇迦王被綁之事經過查證,系尉屠耆所為!”安歸說得堅定而有力,仿佛這個決定早已在心中生根發芽。他的眼神中閃爍着決然的光芒,仿佛此事已成定局。
“這事非同小可。王妹答應了,還要王族全體通過才行。”
“放心吧。如果她答應,王族也不會有異議。”安歸顯得胸有成竹似乎對黎帕那的态度和王族的反應有着十足的把握般,自信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說什麼?”索芒驚詫地看着坐在對面的兒子費利姆。“伊什瓦拉他們偷偷進宮去找安歸?談什麼話?”
“當年陀阇迦王被綁失蹤一事,你還記得吧。”費利姆表情嚴肅,他将宮中内線傳來的信鄭重地告知父親,“他們懷疑尉屠耆是這起事件的幕後推手。”
索芒聽聞,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整個房間裡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氛。過了許久,他緩緩開口問有證據嗎?
“看看如今這情況,你覺得還需要證據嗎?” 費利姆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怒和無奈,“我早就說過,尉屠耆可以把王妹當成上位的棋子,利用她來謀取利益。而當他覺得王妹不再有利用價值時,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将她抛為棄子!童格羅迦王在世時的那封信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這種種迹象都表明尉屠耆絕非善類,我們必須要小心應對。”
“應對。”索芒苦笑道:“他如今在長安,有漢兵漢使為他出頭,該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