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合口味?”海珑麟見毗珈摩猶猶豫豫,始終不肯吃手中的奶酪包,還以為是點心的口味不讨他喜歡。她微微皺眉,眼中滿是關切,語氣輕柔地說道:“那你想吃什麼?姨母讓人給你做。”說着,她輕輕摸了摸毗珈摩的頭,那動作充滿了慈愛。
然而,此刻在毗珈摩心中,卻被各種猜疑和不安填滿。“不是親姨母。”他在心裡默默念叨着,眼神中閃過一絲防備。
“不值信任。”這種念頭愈發強烈,如同生根發芽的藤蔓,在他心中肆意蔓延。“别有用心”“她肯定和安歸有勾連……”在這些極端思想的作祟下,毗珈摩越看海珑麟臉上那看似親切的“姨母笑”就越覺得别扭,甚至覺得虛僞至極。這種感覺讓他更加不願意吃手裡的奶酪包兒仿佛那不是美味的點心,而是隐藏着劇毒的陷阱。
他緊緊握着奶酪包,手心裡已經微微出汗,眼神遊離,不敢與海珑麟對視。盡管海珑麟是出于真心的關懷,但在毗珈摩扭曲的認知裡,這一切都成了陰謀的僞裝……他那顆幼小的心靈早已被恐懼和懷疑占據,讓他無法像正常孩子一樣去感受他人的善意。
“王弟喜歡吃粟特風味點心。”毗納耶伽咽下口中的點心,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笑嘻嘻地說道。毗珈摩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心中暗自思忖,如果這點心有毒,為何王兄又吃得沒事,瞧他那津津有味的樣子,仿佛點心美味至極……
“原來是這樣啊。”海珑麟眼睛一亮,歡快地說道,聲音中滿是寵溺。“姨母記住了。下次,給你準備粟特風味的點心如何?”她溫柔地看着毗珈摩,眼神裡透着關切與疼愛,似乎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外甥。
說來也巧。就在這時,奈茜拜養的一隻大公雞“咕咕”叫着,撲騰着翅膀飛了過來,在房間裡到處奔跑,打破了原本的平靜。毗珈摩見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佯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脆生生地說道:“大公雞一定也喜歡吃點心。”話音未落便站起身,小腳丫“噔噔噔”地跑過去,将手中緊緊握着的奶酪包兒掰碎,輕輕扔到地上讓大公雞啄食。
海珑麟起初并未在意,隻當是小孩子貪玩想逗弄一下公雞。然而,直到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聽見毗納耶伽驚恐地驚呼:“母後!那雞怎麼啦!”海珑麟下意識地擡起眼皮,目光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那隻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大公雞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體還在微微抽搐,撲騰了兩下翅膀後便沒了氣息,橫屍于眼前……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中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一時間竟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你是國王!”黎帕那怒目圓睜,直直地瞪着安歸,眼中仿佛要噴出火,她毫不留情地斥責:“還把什麼堂親之情,夫妻之情挂在嘴邊?漢人若來問責,你又想把我推出去當你的擋箭牌嗎?!”她的聲音尖銳而憤怒,在這安靜的房間裡回蕩,仿佛要将安歸的心思赤裸裸地揭露出來。她認為他自私,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安歸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正要張嘴辯解,就在這時,艾葳蕤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連門都顧不上敲,氣喘籲籲地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她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驚恐,打破了房間裡原本緊張對峙的氣氛。
安歸本就心煩意亂,見艾葳蕤如此慌張不禁不耐煩地喝道:“慌慌張張嚷什麼!”然而當艾葳蕤緊接着說出王子出事這幾個字時,安歸和黎帕那瞬間驚得彈跳起來,兩人幾乎同時急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安歸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擔憂與焦急,黎帕那的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那兩個小子不是被王後帶去玩了嗎?”安歸又追問一句,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實在想不明白在王後的照看下,王子們怎麼會出事?!
“毗納耶伽!”
安歸和黎帕那心急如焚,腳步匆匆,幾乎是一路小跑着火速趕往王後寝宮。還未踏入寝宮,便瞧見裡面人頭攢動,擠滿了看熱鬧的侍從侍女。衆人交頭接耳,臉上滿是驚訝與好奇之色。
安歸和黎帕那費力地穿過人群,走進寝宮。隻見奈茜拜正守在一隻死公雞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停地用手帕抹着眼淚。那隻公雞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羽毛淩亂,顯然已經死去多時。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養大卻突然死去的大公雞,滿心都是心疼與不舍。
“這怎麼回事?”安歸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死公雞上,繼而又看向還在發怔的海珑麟,臉色陰沉得可怕,徑直質問起來。此刻的他既擔心兒子的安危又對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場景感到疑惑和憤怒。
黎帕那也神色凝重地看着海珑麟,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和疑惑,心裡暗暗猜測着這一切背後究竟隐藏着怎樣的緣由,與兒子出事又有着怎樣的關聯。寝宮之中,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被安歸的質問聲吓得不敢出聲,整個房間裡隻剩下奈茜拜輕輕的啜泣聲。
“問你呢!怎麼不說話呀!啞巴了!”安歸見海珑麟悶頭悶腦地站在那兒一聲不吭,仿佛丢了魂兒似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原本就焦急萬分的他,頓時感覺一股怒火“噌”地一下蹿了上來,情緒瞬間失控,猛地提高了聲音如同一頭咆哮的獅子般大吼道。
他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雙眼圓睜,死死地盯着海珑麟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穿透,逼她趕緊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在這危機四伏的宮廷局勢下,王子出事本就令他心煩意亂,而海珑麟這般木讷的反應,無疑是在他本就熊熊燃燒的怒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周圍的侍從侍女們被安歸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吓得紛紛顫抖,原本就安靜的寝宮此刻更是落針可聞,大家都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引火燒身……
黎帕那站在一旁,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神中滿是憂慮,她既擔心王子的狀況,又害怕安歸的怒火會讓局面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國王,是這樣的。”薇迪雅見狀趕緊過來給主子解圍:“王後準備了點心,二王子吃不慣,就把點心掰給雞吃……沒想到,沒想到雞吃了以後就……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