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大半個月了,她沒有見惜蘭。陸懷川也沒有去惜蘭那處留宿過。這個時辰婆母讓香菊來,當是提醒陸懷川該去惜蘭那處了。
她不是沒勸過陸懷川,但陸懷川不肯去。她也不好多言,說多了恐怕陸懷川多想,疑心她不在意他。
陸懷川握緊她的手吩咐:“讓香菊進來說話。”
香菊很快進了屋子,朝二人行禮:“少爺,少夫人。”
“娘讓你傳什麼話?”陸懷川詢問。
香菊低着頭道:“大夫人說蘭姨娘已經進門大半個月了,讓少爺今夜無論如何也要宿在蘭姨娘那處。若少爺還是不去,大夫人說她便要親自來請您。”
陸懷川皺眉正要說話。
“夫君去吧。”姜扶笙勸他:“别讓婆母生氣了。”
鬧起來雞犬不甯的,她心煩。
陸懷川見她小臉憔悴,目光澄澈且真摯,心軟了一下:“我去看看。”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外頭隻聽說有妒婦,不曾聽說誰家妻子勸夫君去妾室那裡。若是換成趙元承,她會不會這樣大度?
姜扶笙目送他離去,轉身進裡間。
翡翠和珊瑚跟上去伺候她就寝。
珊瑚心直口快,忍不住道:“這個蘭姨娘仗着大夫人耀武揚威的。奴婢聽說她在院子裡罵您呢,說是您不讓少爺去她那裡的。真的張狂,若是叫奴婢聽見了非給她兩耳光不可!”
“理她做什麼?”姜扶笙在床沿上坐下。
她滿心都是爹的事,不願意分神計較這些雞毛蒜皮。
翡翠憂心道:“少爺再不願意,到底還是去了。萬一蘭姨娘真有了孩子,豈不更飛揚跋扈?到時候少夫人要怎麼辦?”
“再說吧,你們也都早點休息,明日我們去城裡各處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姜扶笙對蘭姨娘的事不甚在意,蘭姨娘不可能有孩子的。她隻盤算着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早些替父親雪冤。
兩個婢女應了,伺候她躺下之後退了出去。
卧室裡徹底安靜下來。
姜扶笙阖上眸子,才察覺腰間隐隐作痛。手在腰間揉了揉,白日裡在帳篷中的情形不知不覺浮現在眼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将那些情景壓在了心底不讓自己再想。可思緒不受控制,總在無形中侵占她的腦海,令她毫無睡意。
輾轉反側了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恍惚間回到了過去。
她同趙元承鬧别扭。
淮水河邊,燈火映照。
朗目疏眉的郎君獻寶似的捧了一顆碩大的東珠來讨她歡心。
她明明瞧見他就忍不住想笑,卻還是撇過臉去假意不理他。
他掩住她的眼眸,滾燙的唇毫無防備地落下……
夜風和煦,漫天星河與燈火映照成趣。明明刻意遺忘了,可那晚河水粼粼的光景依舊那樣清晰。
“少夫人,福伯來消息了,找到看庫房的豆婆子了。”
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翡翠說話,姜扶笙一骨碌便坐起身來。
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翡翠挑了床簾,探進頭來。
“人在什麼地方?”
姜扶笙掀開薄錦被下床。
“在北郊一個宅子裡面躲着呢,福伯說看起來像是在那邊當差。他們想找豆婆子說話,奈何那宅子守衛森嚴,實在進不去。”
翡翠禀報。
“更衣,讓他們備馬車。”
姜扶笙下了床。
珊瑚取了衣裳來伺候她穿衣,口中道:“也不知那是誰家的宅子,要不然等少爺回來一起去?”
“不了。”姜扶笙在梳妝台坐下:“讓杜仲和他說一聲。”
半個時辰後,她抵達北郊。
眼前的宅子朱門銅釘,關得嚴絲合縫,邊上圍牆高聳,站在門口絲毫瞧不見裡頭的情形。
姜扶笙仰頭打量這座宅子,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些怯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