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神聽趙元承又是羞辱之言,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轉身便要離去。她不能和趙元承獨處。
“嫂嫂不想給父親翻案了?”趙元承輕飄飄問了一句。
姜扶笙幾乎邁出門檻的步伐頓住,但沒有回頭。趙元承不會情願把豆嬷嬷給她的。她留下來,他還不知道要怎麼羞辱她。
可她真的很想給爹翻案。
爹、娘、哥哥都疼她疼到了骨子裡,在過去的十幾年裡将她視為掌上明珠,對她無微不至,說是捧在手心裡長大也不為過。
想起家人對她的疼愛呵護,她回身面對趙元承。哪怕有一點點翻案的希望,她都不能放棄。
“你可以把豆嬷嬷給我嗎?你開價。”
她望着他,漆黑潋滟的眸中閃着點點堅定。指尖下意識繞着衣擺,唇瓣抿得發白。
趙元承撫劍轉身,目光落在劍刃上,漫不經心:“嫂嫂舍得出多少?”
姜扶笙聞言烏眸亮得好似陽光下閃耀的黑曜石,她取出身上銀票便要上前。
趙元承肯談價格,那就有希望。
“門帶上。”
趙元承淡淡吩咐。
姜扶笙遲疑。
此番他回來與從前判若兩人,前幾次的事已然叫她怕了他。但見他心思隻在劍上,便抱了僥幸的心思,手伸向身後兩扇門。
随着一聲輕響,門合上了,書房好像和外界隔絕了一樣。她心中不安,又生出些後悔,最終還是一咬牙,将手裡的銀票送到書案上。
“這裡是五百兩,若是不夠,我回去再讓人給你送。”
她來時,就隻帶了這些。
牙行裡年輕的婢女不過十五兩一個。豆嬷嬷那樣年紀大的,多數時候都賣不掉,她帶五百兩本以為綽綽有餘,不料面對的卻是趙元承。
趙元承終于從劍上移開目光,但也隻是瞥了那疊銀票一眼。
“我還有三千多兩銀子,都給你。”
姜扶笙隻當他嫌少,緊忙補了一句。
趙元承又鑽研起他的劍來。
姜扶笙心急,咬咬牙:“莊子上的良田也給你……”
還有一家糧鋪她不能拿出來。倒不是她貪财,隻是這是她僅有的東西了,替爹翻案往後還有許多要用銀子的地方。
趙元承手撫長劍偏頭看她:“嫂嫂求人,要有誠意。”
“小侯爺,這些是我僅剩的所有……”
姜扶笙往前一步,言辭懇切。
趙元承忽然揮出長劍搭在她脖頸上,鋒芒如銀刺着她的眼睛。烏濃的眸子反射着劍鋒的寒芒,殺意凜然。
她以為,她欠他的用銀子能還?
姜扶笙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劍尖冰涼,激得她長睫劇烈顫動,她往後退了半步。
趙元承要殺她。
他恨毒了她,折磨夠了,就要對她下殺手了。碩大的淚珠順着她瑩潤的臉頰滾落下來,砸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
她逃不掉。
她仰起脖子,閉上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步,兩滴清淚順着臉頰滾落。
“想我殺了你?豈不便宜你?”
趙元承眸底閃過驚怒之意。
劍尖輕移,自雪白修纖細的脖頸滑下,他手腕一轉輕易挑開她的衣襟。
冰冷的劍尖緊貼着肌膚遊蛇般在身前遊走,劍上寒意似乎透進骨髓,姜扶笙遏制不住戰栗,淚水簌簌直掉。
趙元承手中一頓,劍尖落在她腰間那根細細的宮縧上。
心口處透進涼意,衣裳已然敞開,姜扶笙驚懼惶然,猶如受到驚吓的小獸渾身瑟瑟發抖。
她淚眼婆娑地哀求他:“求你,不要……”
趙元承唇角微勾,烏濃的眸似深不見底的寒潭要将眼前的人吞噬殆盡。方才死都不怕,這會兒倒貞烈起來。她還真是時時刻刻都想着給陸懷川守貞。
劍芒劃過,宮縧斷裂。
趙元承一字一頓:“私以為,如此——”
“方能彰顯嫂嫂的誠意。”
長劍如霜,铮铮墜在腳邊。
姜扶笙身周華裳零落,一如昨日脂玉般雪白的肌膚,腰間青紫的指痕赫然在目。煙粉色雲錦抹肚正中間劃出一道整齊的口子,點點春光若隐若現。
趙元承盯着她,烏濃的眸底墨色如潮水般激烈翻滾。
他眼梢殷紅,闊步朝她走去。猶如獵捕中的鷹隼,被他鎖定的獵物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逃脫他的掌心。
“你别過來!”
姜扶笙繞着書案躲他。
趙元承恍若未聞,仍然一步一步逼近。
姜扶笙走投無路,俯身撿起地上的長劍對着他。
“你若再往前一步,我便不客氣了!”
她紅着眼睛厲聲威脅他,像被逼到角落無處可逃的小獸亮出了爪牙。劍身太過沉重,她用雙手握着仍然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