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艙門之後,牆壁上亮起了小夜燈,讓這個逼仄的空間不至于再被黑暗占滿。在這麼一個适合睡覺的環境裡,我蜷在床上,卻全無睡意。遠遠響起的引擎聲蓋過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與心跳,但空氣之中有某種溫熱源源不斷地傳來,令人心安又藏着隐秘的暧昧。
也許,這就是過去兩個月裡我們之間建立起的聯系,像是一種默契,也像是某種難以分割的依偎伴生。
Jonathan需要我嗎?這樣的認知忽然引出一個問題。
平心而論,對于他來說我應該隻是逃亡路上的拖累,聯系我們的僅僅是一種微弱的道德感。
但每一件既往的事實都告訴我不隻是這樣。有什麼人在為自己的負擔一路提心吊膽不斷受傷之後,還覺得和她一起生活會很快樂?
我伸手抓住枕頭,好像要抓住心底泛起的那一陣酥軟微妙的波瀾。
“Jonathan,你睡着了嗎?”我輕聲問。
那個熟悉的低沉聲音很快回答道:“沒有。怎麼了?”
我感覺自己心裡的漣漪又輕柔了幾分。“沒什麼啦。我隻是發覺,我們才同行兩個月就去過四個大洲,下一步是不是要去澳大利亞了?”
黑暗裡傳來了他略帶沙啞的笑聲,“如果你想的話,當然沒問題。”
我把枕頭抱在懷裡,也忍不住傻兮兮的彎着嘴角。“那你說我們會有一天不得不躲到南極洲去嗎?”
Jonathan好像愣了愣,“難度有點大,”他認真的評估道,“荒野生存的技巧在那麼冷的地方也起不上作用了。”
他一本正經的回答讓我不禁笑了出來。Jonathan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輕聲感歎,“原來我們朝夕相處已經兩個月了嗎?”
我眨了眨眼,“怎麼了,覺得時間過得快?”
他嗯了一聲,“時間對我來說總是過得很快,但和你在一起時好像不太一樣。”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幾分,“怎麼不一樣?”
躺在我身下不遠處的人思索了幾秒,才迷迷蒙蒙的開口:“我也說不清。大概就是,從前被渾噩慣性占滿的日子,現在被什麼閃亮的東西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