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這樣的地方,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熟食店有很多。我們随便找了個麥當勞坐下,心不在焉的點了些吃的喝的。店内沒有别的客人,櫃台和後廚此時也隻有兩個黑人在張羅,雖然不至于睡眼惺忪,但看着也都無精打采。
Jonathan端着餐盤帶我在角落坐下,我十分不情願的拿起一個漢堡剝開包裝紙,苦悶的看着它,沒有往嘴裡送。
想不到新年的第一餐,要吃垃圾食品不說,還是最難吃的一種,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見我猶豫,Jonathan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伸手把我手裡的漢堡抽走了。我愕然的看着他,這是幹什麼,就算難吃,也得讓人第一餐能吃飽吧?
在我的眼神譴責下,他開口了,“我忘記你不吃垃圾食品。你想吃什麼?我去買給你。”
我愣了一瞬,搖搖頭把漢堡拿了回來,“現在這個點兒還能買到什麼别的,能吃飽就行。”我一邊咬了一口,一邊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且特殊時期,我養父真的不會介意的。”
Jonathan看上去欲言又止,但他終究沒再堅持。
我們吃飯的時間裡,櫃台後的店員沒其他事做,便帶着拖把來擦起了地,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Jonathan聊了兩句。我吃着吃着,就開始昏昏欲睡,隻迷迷糊糊聽着他們閑聊,沒有搭腔。
“嘿,老兄,你們是轉車嗎?”店員問。
我們進的這家麥當勞離中央火車站不遠,從長島過來要去其他城市的人在這附近銜接一下的可能性很大,是個不錯的理由。所以Jonathan答道:“是的。”
“這個季節還真是冷清些,要知道聖誕前夕淩晨在我們店裡等換乘的人都可以坐滿。”店員黑人小哥一邊接話,一邊拖着地,“不過,可不是我多嘴,帶着女人長途跋涉,你還是該開個房間讓她休息,男人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吃苦。”
雖然半夢半醒,我聽到這話還是有點想笑,大概是被這種質樸打動了,也可能是想象到Jonathan可能會寫在臉上的尴尬窘迫。
片刻安靜之後,我聽見那個低沉的聲音開口說:“你說的對,是我考慮不周。”
黑人小哥好像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繼續絮絮叨叨的邊說着什麼邊擦地。我困得不想去分辨他又說了什麼,隻覺得眼皮很沉馬上就能睡着。一雙手伸過來扶住我,随後手的主人也靠了過來。
“靠着我睡吧。”他輕聲對我說。
一度常年趴課桌睡覺的我知道這個姿勢睡覺其實并不舒服,所以老實不客氣的靠了過去。Jonathan的肩膀很結實,厚而緻密的斜方肌和三角肌勻膩的覆于肩胛骨之上,隔着衣料散發出蓬勃的溫熱感,枕着讓人格外安心。所以我很快,就完全睡了過去。
雖然睡得不沉,但睡得還算熟。模模糊糊被什麼細微的聲音吵醒,我将眼睛睜開一條縫,才發現感覺沒過多久,窗外卻已是天亮。昨晚當值的黑人小哥要換班,臨走前端來兩杯咖啡送給我們,吵醒我的就是他低聲道别的動靜。
我雖然醒了,但還困得不行,隻看了兩眼就又閉上眼。本以為這麼細微的動作不會被察覺,誰知和小哥道了别之後,Jonathan拿起一杯咖啡遞向我,“你要不要喝?”
我靠在他身上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要,誰都别想驅散我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