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玩遊戲過教皇廳的時候，在我還沒意識到奧爾什方真的會死的前一刻，我看奧爾什方為我們擋下澤菲蘭的那一槍的動畫演出時，還在心裡默默吐槽“我”怎麼一動不動啊，都不上前幫奧爾什方分攤一下。還有，就不能拉着奧爾什方躲一下嗎？一定要有個人硬抗嗎？

可真當這一切成為現實，我卻意識到是真的反應不過來，就像電影裡的子彈時間一樣，動畫演出藝術化地拉長了奧爾什方擋槍的時間，才顯得遊戲裡的那個“我”一動不動很呆。而現實是，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況且反應再快也沒用，就像人不可能躲開子彈一樣，任何人都躲不開這迅疾如劃破蒼穹的光一般的一槍。

這一槍是沖着光來的，而光正在與幾位蒼穹騎士纏鬥——這也是現實與遊戲裡的不同了，遊戲裡可沒有蒼穹騎士阻攔在光追捕教皇的必經之路上。教皇托爾丹七世正要登上飛空艇，為了不讓他從我們眼前逃脫，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打倒攔在我們跟前的那幾位蒼穹騎士。正全神貫注地投入戰鬥中的光自然分不出精力注意自己的背後，更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但奧爾什方注意到了，明明他也在戰鬥啊，是因為他一直留意着光嗎？他毫不猶豫地大吼一聲“危險！”，甩開他的對手擋在了光的身後，英勇的銀劍騎士願意為他心目中的英雄獻出生命。

聽見奧爾什方大吼危險的光迅速回頭，被他擊退的蒼穹騎士也不戀戰，趁着光回頭的那一刹那向飛空艇的方向退去，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光是從無數生死血戰中拼殺出來的戰士，他的反應不可謂不靈敏，但在這一刻他也來不及做出反應了，離得更遠的艾默裡克他們也是一樣——

除了我。

早就知道劇情的我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不肯放松半分，因此，其實我才是第一個發現澤菲蘭預備投出暗槍的人。不過在我出聲提醒之前，奧爾什方也發現了不對，他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反應速度比我快得多，反而比我更迅速地大吼着危險擋在了光身後。我稍晚了一步，眼看着奧爾什方擺出了那個熟悉的盾姿，已經不能說心跳漏了一拍，而是整顆心都緊張得要暫停了。

能來得及嗎？

我向前奔去，大抵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吧，我感覺時間的流速減緩，一切的一切，包括那一槍的軌迹都在我的視線裡清晰可見。一步、兩步、三步……很短的距離，但又似乎遙不可及，每一步都踩在了我的心上，踩在了好似凝滞的時間的縫隙裡。

不能讓奧爾什方躲過這一擊，至少、至少讓我分攤一點傷害吧！

抱着這樣的心态，我想擋在奧爾什方的身前。下一步，我就能奔到他的身側了，奧爾什方卻心有靈犀一般地扭頭向我投來了一個眼神，他微微搖着頭，我能讀出他的意思是——“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我怎麼可能聽從他的意思呢？這一次救不下奧爾什方，我會後悔終生的。

但，還是晚了一步。

是不是稍晚一步的人會一直晚上一步呢？我眼睜睜地看着盾牌崩裂，那一槍如動畫演出裡一樣穿過奧爾什方的腹腔。因為離得夠近，連奧爾什方口中噴出的血沫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我最終隻來得及扶住他向後倒下的身軀，不讓他砸到冷冰冰的地面上。

後來回想起來，我都訝異于我那時奇異的狀态，我的頭腦全部被悲傷和無望占滿了，可我的身體卻在第一時間擡起幻杖讀起了治療魔法，好像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互不幹擾地運轉着。那時候的我并沒有抱太多的希望了，因為按照設定，澤菲蘭這一槍是需要八個人分攤、附帶「禁療」效果的。

但令我意外的是，治療魔法起效了。

我一邊不間斷地讀着我會的所有治療魔法，一邊忍不住擡頭向澤菲蘭的方向望去，他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了。但在他投出那柄暗槍前的那一刹那，我的視線和他有過短暫的交彙，當然，那時候的他是傳說中的十二騎士的樣子，按理說我不該認出他。我向他投以祈求的目光，他應該看見了吧，可他是教皇的騎士。他的動作沒有遲疑，投出了那命運的一槍。

他依舊是教皇忠誠的騎士，但看來，我的祈求還是投入他的心湖中蕩起了一小片漣漪。他是怎麼想的呢？明明投出了那一槍，卻手下留情。我不明白，在那短暫的視線交彙中我看到的是一雙好似毫無感情的眼睛，在那冰冷無情的表象下，他在隐藏着些什麼呢。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場的所有人現在才逐漸反應過來，離得最近的光也是最快反應過來的，離得遠的艾默裡克和埃斯蒂尼安也趕緊向這裡奔來。所有人圍在倒下的奧爾什方身邊，在這種時刻，沒有人還有精力關注已經坐上飛空艇逃離的教皇。

我不斷地讀着治療魔法，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出聲打斷我，他們将所有的希冀寄托在了我半吊子的治療魔法上，而我希望奧爾什方活下來的心和他們一樣急切。有一個人分擔了我的壓力，阿爾菲諾跪坐在了我的一邊，他也開始使用起了治療魔法，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尤其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盡管澤菲蘭已經手下留情，但奧爾什方受的傷還是太重了，那一槍貫穿了他的腹腔，我并沒有足夠的把握救下他垂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