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實在對她提不起什麼警惕之心,因而這樣疑慮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她剛才還頗與我心意相通,現在卻像毫無察覺似的接着自己的話講下去:“艾歐澤亞也有流通的版本呢!”
她那溫柔下的熱情實在讓我難以招架,我隻好翻了幾頁,一目十行地開始讀。我本就是愛書之人,這劇本寫得又實在精彩,因此很快放下了一開始的敷衍之心,認真地開始閱讀起來。
這是一本歌劇的劇本,以我拙劣的鑒賞眼光來看,寫得非常出彩,尤其是高潮部分,我哼了兩句竟然品出了一點熟悉感。
“你聽過嗎?”她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雀躍。
沒有過去記憶的我也十分迷茫,或許吧。我對戲劇什麼的并沒有興趣,但那本日記裡确實有記錄過我早年曾在芙·拉敏的歌舞團打下手,也做過伴舞的角色。對當時的我來說,這樣的機會可是相當難得呢,不僅比我平日裡走街串巷地叫賣輕松,報酬也更多,如果不是芙·拉敏很關照我這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我還得不到這樣好像是天上掉餡餅的工作呢!也許是在那個時候我耳濡目染了一些旋律也不一定。
我的閱讀速度向來很快,又抱着完成任務的心态,隻用了短短一段時間就讀完了整本劇本。合上最後一頁,我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擡起頭,卻正好撞上了一雙怔怔地望着我、盛滿了許多我看不懂的情緒的藍眼睛。
她恍然回過神似的重新換上微笑的面孔,但那雙交織着憂愁和怅惘的藍眼睛還是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你到底是誰?”我問。
“啊,我忘記自我介紹了。”她頓了頓,微笑在她臉上擴大,“我是塞勒涅。”
完全陌生的名字,但她的笑容帶着笃定。看着我冥思苦想的樣子,她的笑意愈發深了,還帶上了一點惡作劇般的神秘意味。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手中出現了一張面具,然後把那張細節有很多不同、但樣式非常熟悉的白色面具挂在了胸前。她原本就穿着的那身黑色罩袍配上這件小小的裝飾,一下子就變得眼熟得讓人心驚了。
——那是古代人的裝束。
“你是無影?!”我緊張萬分。我轉動腦筋,死命回想着遊戲裡出場過的無影名單,但無影都帶着面具,我實在對不上号。
“不,我不是,你不必這麼緊張。”她像惡作劇成功似的笑彎了眉毛,明明一直在微笑着,現在卻俏皮了許多,就好像長久以來積郁的心事在這笑聲中一掃而空。
她的笑聲好像有魔力,讓我緊張的心情又放松下來。然後她又繼續說:“不過,我确實是一萬兩千年前幸存下來的古代人,隻不過不信仰佐迪亞克罷了。”
逃過了海德林的奮力一擊、沒有随世界分裂成十四份的不是隻有三位原生種無影嗎?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的幸存者?我心有疑慮,但不好問出口,因為一旦問出口我就不好解釋我這些信息的來源了,總不能把我穿越的是托盤而出吧。不過,我還是做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她的态度實在溫和,不像會生氣的樣子,這麼幾番問答下來我的膽量也稍微大了一些,此時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于是壯起膽子問她:“你告訴我的這些,和你把我帶到這兒來有什麼關系嗎?”
誰料她搖了搖頭:“不是我把你帶到這來的。”
“那是誰?
“拉哈布雷亞和以格約姆,就是你知道的那兩位。”
啊?這還叫不是無影。怎麼聽你都和無影關系很密切啊!我的腦袋上又出現了八百個問号,覺得我和她之間一定有一個人理解能力有問題。
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重新戒備了起來,但她不以為意,繼續問道:“那你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你送到我這來嗎?”
當然想知道啊!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因為……” 她握住了我的雙手,臉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肅穆的神情。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她接下來的話所吸引,冥冥之中有種預感讓我相信她。她說:
“我的靈魂分裂了一部分,那遺失的一部分,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