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出門後，餐廳裡隻剩下景天和顧承言。
景天低頭喝咖啡，刻意避開對面投來的視線。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餐桌上，顧承言慢條斯理地切着盤子裡半焦的煎蛋，動作優雅得像在吃米其林三星。
“今天有什麼安排？”顧承言突然開口。
景天擡眼：“沒安排。”
“下午有個視頻會議，”顧承言放下刀叉，“你要不要來公司？”
“不去。”景天幹脆拒絕，“我又不是你員工。”
顧承言唇角微勾：“配偶有權參與公司決策。”
景天：“……”
——這人怎麼還記仇？
他放下咖啡杯：“顧總，協議我沒簽，别想套路我。”
顧承言不置可否，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那你在家做什麼？”
“睡覺。”景天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昨晚沒睡好。”
他說完就後悔了——這話聽起來像在暗示什麼。
果然，顧承言眸色一深：“因為我？”
景天耳根一熱：“因為床太硬！”
顧承言低笑一聲，沒拆穿他的嘴硬。他起身收拾餐盤，動作生疏但認真，碗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景天看着他笨拙的樣子，突然有點想笑。
——堂堂顧氏總裁，居然在廚房洗碗。
他走過去，接過顧承言手裡的盤子：“行了，放着我來。”
顧承言順勢讓開，卻站在一旁沒走。景天打開水龍頭，水流嘩啦啦地沖在盤子上，濺起的水珠打濕了他的袖口。
“你站這兒幹嘛？”他頭也不回地問。
顧承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學習。”
景天：“…………”
他回頭瞪了顧承言一眼：“顧總，您還是去賺您的幾個億吧，廚房不适合您。”
顧承言非但沒走，反而往前一步，從背後環住景天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教我。”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畔，景天手一抖，盤子差點滑進水池。
“顧承言！”他用手肘往後頂，“松手！”
顧承言悶哼一聲，卻沒放開：“不松。”
景天：“…………”
——這人是屬狗皮膏藥的？？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無視背後的大型挂件，繼續洗碗。顧承言就這麼抱着他，看他動作利落地沖洗、擦幹、擺放，像個好奇的學生。
“學會了？”景天甩了甩手上的水。
顧承言“嗯”了一聲，卻還是沒松手。
景天無奈：“你到底想幹嘛？”
顧承言沉默片刻，突然說：“周末顧琛要帶同學來家裡。”
“所以？”
“需要你做飯。”
景天：“……”
——搞半天在這等着呢？
他掙開顧承言的懷抱，轉身面對他：“顧總，您這是把我當免費廚師了？”
顧承言面不改色：“配偶義務。”
景天氣笑了：“行啊，那你先把昨晚的門鎖修好。”
顧承言挑眉：“門鎖沒壞。”
景天：“？？？”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客房門口，擰了擰門把手——
“咔嗒。”
門開了。
景天：“…………”
顧承言慢悠悠地跟過來：“可能是昨晚卡住了。”
景天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顧承言，你演技真爛。”
顧承言不置可否，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晚上想吃什麼？”
景天拍開他的手：“氣飽了，不吃。”
說完，他轉身進了客房，砰地關上門。
顧承言站在門外，唇角微勾。
中午十二點，景天的房門被敲響。
“爸！我回來了！”顧琛的聲音隔着門闆傳來，“我餓了！”
景天正在床上打遊戲，聞言放下手機，拉開門：“考完了？”
顧琛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最後一道大題全對！多虧你昨天給我講的例題！”
景天揉了揉他的腦袋：“想吃什麼？”
“紅燒肉！”顧琛興奮地說，“對了爸，周末我能請同學來家裡玩嗎？就王小川他們幾個。”
景天挑眉：“你爸剛跟我說了這事。”
顧琛一愣：“我爸？他什麼時候——”
話沒說完，樓下傳來開門聲。顧琛跑到樓梯口一看，驚訝道：“爸？你怎麼回來了？”
顧承言拎着兩個購物袋走進來：“忘帶文件。”
景天：“…………”
——騙鬼呢？
他慢悠悠地下樓，瞥了眼購物袋——裡面裝滿了食材，還有一盒新鮮的車厘子。
“顧總，”景天似笑非笑，“您這是打算親自下廚？”
顧承言面不改色：“給你買的。”
顧琛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福至心靈：“爸！你是不是惹景天爸爸生氣了？”
顧承言：“…………”
景天嗤笑一聲，接過購物袋進了廚房。顧琛屁颠屁颠地跟過去，小聲問：“爸，你們吵架了？”
景天把食材一樣樣拿出來：“沒有。”
“那我爸為什麼買這麼多好吃的？”顧琛捏了顆車厘子塞進嘴裡，“他平時都不逛超市的。”
景天動作一頓：“……他平時什麼樣？”
“高冷，工作狂，一個月在家吃飯的次數不超過五次。”顧琛掰着手指數，“更别說陪我去超市了。”
景天沉默片刻，突然問：“你媽……我是說，你親生父母的事，能跟我說說嗎？”
顧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其實我不太記得了。我爸——我親爸，是顧爸爸的戰友，他們一起出任務時出了意外。我媽病逝得早，我就被顧爸爸收養了。”
他說得很輕松，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挂在鑰匙鍊上的舊照片——那是他唯一一張全家福。
景天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他打開冰箱，把食材分類放好：“去寫作業吧，飯好了叫你。”
顧琛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爸，謝謝你。”
景天挑眉：“謝什麼？”
“就是……謝謝你來了。”顧琛撓撓頭，“這個家比以前熱鬧多了。”
說完，他飛快地跑上樓，像是害羞了。
景天站在原地，半晌，輕輕歎了口氣。
下午三點，顧承言的視頻會議剛開始，景天就端着果盤進了書房。
“吃點水果。”他把車厘子放在桌上，轉身要走。
顧承言一把拉住他：“坐下。”
景天皺眉：“幹嘛？”
“會議内容你也聽聽。”顧承言把他按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關于王氏的後續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