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舟鼻尖往上從被子裡漏出來,打了個醒神哈欠,染得他鼻尖和眼尾都紅彤彤的,才乖巧答話:“嗯,阿昭,我餓了,想吃東西。”
聲音像個小貓似的,細細軟軟的,一點也不像在外人面前進退有禮,滿面親和卻拒人千裡之外的清冷語氣。李昭沉随手扔了書,熱騰騰的掌伸進被子裡,隔着衣物緊貼在胸腹下的位置,幫他緩着揉胃。
熾熱的體溫安撫了緊縮的胃袋,謝行舟覺得沒那麼難受了,李昭沉又渡了些許内力,幫他把五髒徹底暖開才起身去爐子上拿了保溫的吃食來。
李昭沉和謝行舟坐在桌邊,謝行舟正吃着大蝦,擡頭看到李昭沉目不轉睛看着自己,差點騰的紅了臉。北溟不臨海,他們來之後,除了宛兒和他的吃食是海鮮水貨不斷,别人的都不及他們,燕七看到小皇帝的吃食,饞的流口水,天天念叨也想吃。
李昭沉煩燕七的緊,把謝行舟的飯食起了單竈,直接端到房間吃,免得見天兒的看到陰魂不散的燕七。隻是燕七的牢騷堵不住,這兩天還是給謝行舟知道了。
大蝦肉質鮮嫩,清蒸之後更保留了原汁原味,淡而膩。直到後知後覺吞咽完了,謝行舟才發現,原來蝦并不用那麼細嚼的,他把要臉紅的那陣害臊壓下,才擡頭對上了李昭沉的眼睛:“你也吃點吧?”
對面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幫他抹去了嘴角的一點醬汁,李昭沉搖搖頭:“我吃過了,你多吃點,補補身體。太瘦了,摸着硌手。”
壓下去的那陣害羞還是竄了起來,一把烈火燎紅了臉,李昭沉還未來的及細觀那張芙蓉面上的绮麗風光,謝行舟便低頭避開了他的目線。隻能聽到低細的小聲念叨:“吃飯時候你别說這個……”
謝行舟平複心緒,踟蹰了一會兒,擡頭補了一句:“不然給小七吃吧……反正我也不吃完。”
李昭沉心裡的酸氣忽然翻江倒海地全泛上來了,養他自己心甘情願,再養他别的情人,自己成什麼了?姓黎名昭寫作冤大頭麼。
謝行舟指間正捏着一隻三指寬的海鮮春卷,他探頭向前,護食似的叼過那卷食物,連他的手指也含進去了,謝行舟愣怔一下,隻覺得指尖麻酥酥的。李昭沉恨恨咬着春卷,像是撕咬死敵的的兇獸:“除了宛兒那份,其他的都是我走私庫的賬八百裡加急找人運過來的,他想吃,也簡單,給我補賬就行。”
謝行舟拿濕毛巾揩了手指,用掌心摩挲了下李昭沉的側臉,歎氣道:“我沒别的意思,這不是你不吃麼,你要是吃,我就不說這話了。”
事實證明,無論什麼科屬的兇獸都很受用順毛捋這套,李昭沉氣消的飛快。隻是不停夾着飯菜喂謝行舟,直到他确實吃不下了,才把剩下的都給祭了五髒廟,連點殘渣都沒留下。
飯畢,兩人易容後出了門,今日約好了要和塞倫奇見面拿地圖。
李昭沉帶着他穿街走巷到了繁華街道上的一家商行。謝行舟擡頭一看,招牌木匾上“豐稔貨行”的字樣龍飛鳳舞,竟然是大宣字的招牌。
謝行舟略有些詫異,腳下沒停走了進去,裡面人來人往,大宣話和北溟語齊飛,看來,北溟人也很習慣這樣的相處之道了,倘若有一日大宣打下北溟,融合也不會很困難。
李昭沉腳下不停,帶他上了二樓,塞倫奇背手而立,二樓窗外是臨街商鋪,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出了神,聽到兩人上樓的腳步聲才如夢初醒般轉過身,漾出一抹淺笑。
淺金色的頭發和唇角的淺笑,再加上背後窗戶的柔光,給他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神性光輝,謝行舟恍惚于這種獨特的神聖的氣質,直到李昭沉拉了他一把才反應過來,擡腳往房間走去。
塞倫奇微笑着同他們寒暄:“二位感情真好啊,寸步不離,難怪李二兄弟肯闖陰山。”
“嗯,多謝誇獎,你很有眼光,我們感情很好,非常好。”李昭沉聲音沒什麼波動,但其中冷意透骨寒,塞倫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謝行舟拉住李昭沉的手,側頭看了一眼,即使做了僞裝,人皮面具也擋不住他暗沉一片的臉色。
為了防止他再莫名其妙的扯了一堆沒必要的話,謝行舟捏了個女子聲音接過話頭:“請問,地圖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