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的心理活動,沒有人察覺到,連沈倦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雖然新阿爹帶來了更好的變化,但如果可以的話,沈倦還是不希望哥哥也變了。
哥哥變得更好,那說不好阿爹會不會也更喜歡哥哥,沈倦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他垂眸,回程的時候更加乖巧,像個小布偶一樣粘着唐錦,不吭聲不冒泡,但手是時時刻刻都攥着唐錦衣服的。
唐錦很享受這樣的依賴,好吧,沒有人能逃過小朋友不聲不響的依賴!
他們晃晃悠悠地回到小河村,天色還早,但也到了做晚飯的時候了,唐錦遲疑了下,還是選擇先回家,和沈倦一起吃了一頓晚飯,然後才趁着天光還亮,走了一趟木匠家。
依舊是沈倦非常有精神的炫耀自己的學識在指路,唐錦一邊誇贊一邊記下村裡的路徑,以及小孩偶爾冒出來的人家對照表。
此刻大家大多都吃完了晚飯,不少人家都聚集在什麼大樹下,村口,院裡什麼的唠嗑,唐錦沒有表現得太熱情,有人打招呼就點點頭,抱着小孩,走得不疾不徐的。
“這是沈家的?怎麼感覺變了這麼多?”
有閑聊的看着淡定走過去的唐錦,人影都沒了,才低聲和自己的好姐妹們聊着:“他還抱他家那個小崽子了!老天爺,這是……轉性了?”
“看着沒怎麼變,就是乍一眼感覺不像是沈家的,聽說之前病了一場,是瘦了許多。”
“這哪是瘦了的問題,這就是不正常啊!他什麼時候抱過沈家小哥兒?還,還給孩子穿那麼好的料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家大寶回家了!”
“什麼大寶,要叫衍,沈衍,诶喲,你要是叫錯了,人準跟你拼命。”
說話的調笑同伴,那個八卦的人怒瞪了對方一眼,回來小聲嘀咕道:“這是去哪啊,挺胸擡頭的,難不成回娘家?”
他們不說話了,面面相觑間,也摸不透沈家夫郎在搞什麼鬼。
要知道,沈夫郎嫁來小河村也十五年了,就沒幾次挺胸擡頭過!
每次行色匆匆,在公爹還在的時候,眉宇間滿是勞苦,家裡婆婆走得早,他基本什麼都一把抓,還要跟着丈夫下地,可不是苦嘛!
不過那時候村裡說的最多的,就是沈家有福氣,娶了個能幹的夫郎雲雲,或許也是因為被這些言論架起來了,後來沈家出了事,他幹的活兒更多了,誰讓他放松些,他都要跟誰急。
所以,沈夫郎這“神氣”的樣子,實在是少見,愛湊熱鬧的那些叔嬸叔麼們印象中,也就那麼兩三次。
一次是他一舉得男,公爹硬是讓他在家坐了三個月的月子,他剛出月子時,哪怕要辛苦下地,也依舊是神采飛揚的。
一次是他大寶展現讀書天賦的時候,這次他更高興,抱着大寶還回了一趟娘家,回來的時候大家看着都是翹着尾巴的。
還有一次……好像就是找大夫把脈,說老二這胎也是個小子的時候吧。
等生了個哥兒後,仿佛所有的正面情緒都随着這一胎洩了,除了大寶回來的時候還能偶爾看見些欣慰的喜色,其他時候都是滿臉的凄苦憂愁。
村裡人沒什麼文化,倒是喜歡看這些八卦,沈家那跌宕起伏的“笑話”,他們到現在都說不膩的。
眼看着今天沈家夫郎又仰着腦袋跟“打赢了仗的公雞”一般,他們中就有人忙不疊地給不太了解情況的人說這些過往。
完了誰都總結一句:怕是又有沈家的好戲看了。
說着也差不多該散了,就是還有好事的跑去找劉嬸,問劉嬸知不知道些什麼,誰讓劉嬸總是可憐沈家那小崽子,還和沈夫郎結仇了呢?
這不得多關心關心?
劉嬸沒那功夫,也懶得去和他們八卦,罵了幾聲把來探聽消息的人趕走,自己關上院門,懶得管。
她确實是會在最近多關注些沈家的那位,但不代表她要告訴這些嘴巴松的原因。
希望真是她小心眼了。
——
唐錦忽視掉大家八卦的目光,他已經決定逐漸改變自己在村民心中的标簽,自然也不會再學着原主畏畏縮縮的。
就是想要徹底變成自己性格,還是得有什麼大事件讓他“開悟”了才行。
不過也不算愁,等生意做起來了,他就算尾巴翹到天,大家都覺得是他賺錢了有底氣了。
就是會慢一些罷了。
唐錦敲了敲木匠家的門,微微揚起聲調:“沈三叔在嗎?”
小河村是一個混姓村,不過沈算是大姓之一,這位沈三叔和他們沈家沒什麼親戚關系,倒因為是村裡唯一的木匠,在家中排三,村裡誰都會喊一聲沈三叔。
“誰啊!”一個女聲高高揚起,過了一會兒,院門打開,是一個拎着抹布的婦人。
唐錦面不改色:“嬸,我找三叔訂做些物什,不知道叔最近有沒有空?”
頓了下,他裝作局促的樣子,低頭小聲道:“要,要得有些急。”
沈家三嬸面色如常,打開大門讓了路:“進來吧。”
唐錦哪會進來,他現在就想公事公辦,等性格鋪墊差不多了,再和他們進一步接觸。
幹脆退一步連忙擺手:“不不不不了,吃過了來的。”
“就,就我帶了樣來,要是,要是有空,就……”
按照周圍人的态度以及沈倦的說法,原主應該是一個話少的。
話少的人,很少有嘴皮子厲害的,不是社恐就是嘴笨居多,唐錦幹脆都沾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