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錦一邊打一邊罵,嘴皮子利索得很,三言兩語就把鍋背到了唐家大嫂身上。
圍觀的小河村村民們雖然不太清楚前因後果,但也知道唐錦娘家那黑心肝的,來找唐錦要銀子,還一要就是一兩!
是要,不是借!
要命哦,誰不知道去年為了大兒子束脩,他們沈家還賣了兩塊地?今年沈家夫郎播種前和播種後還都去鎮上幹力氣活,攢那三瓜兩棗的湊束脩。
現在倒好,這平時就占盡便宜的娘家,竟然還在這種時候和唐錦要錢!
呸!沒臉沒皮的畜生!
劉嬸第一個義憤填膺:“你們上河村的是不是都這麼不要臉啊,當初你們家嫁哥兒都弄得跟賣哥兒一樣了,現在還來搶人家的救命錢,真是鑽錢眼的小畜生!”
“就是就是,人沈夫郎也是對得起娘家了,我嫁來小河村那麼多年,也沒那麼頻繁地補貼娘家呢。”
說話的也有些暗戳戳地擠兌唐錦的意思,唐錦看了眼說話的人,收回視線,聲音發冷:“大嫂,你盡管回去和阿娘他們說,讓阿娘來找我,我就不信,阿娘他們能眼睜睜看我去死!”
就算能,怕是那一家氣死了都不敢來。
唐家大嫂咬緊牙關,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
這一向膽小怯懦沒主見的蠢玩意兒,明明随便說兩句就怕得不要不要的,竟然還敢打她!
打了還不說,竟然倒打一耙,說是他們想搶他銀子!
明明,明明是……
她一拍土地,立刻就吊着嗓子哭了起來:“這日子沒法過了!唐錦你個沒良心的小畜生,你哥為了你的病到處求爺爺告奶奶,你就這麼污蔑你哥,你個黑心肝的啊……”
她哭得凄凄慘慘,唐錦會打她的時候罵前因後果,難道她不會賣慘和唐錦要看病錢嗎?
再說了,這事真要掰扯起來,她可不會理虧,從頭到尾,她都是好心提醒唐錦,為了唐錦好,是這個賤哥兒見不管她這個嫂子,拿她發洩呢!
唐家嫂子想着,還給自己都說服了,哭得更是傷心:“什麼和你要銀子,我明明聽你哥的,看你病了好心來看你,你不識好歹就算了,竟然咒咱娘,你個小畜生啊!”
唐錦冷笑,這種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确實也不怕被拆穿。
一來他病“好”了,就算有人看見他找了神婆,那也是神婆騙他,不然他怎麼自然就好了呢?
那既然神婆都“騙”他了,娘家還來找他要銀子,不是來騙他銀子的是什麼?
他唐錦今天,非要把娘家給打回去,至少在他解決沈大那個不穩定因素前,保證娘家不敢再來找他麻煩。
就在唐錦正準備擠兩滴眼淚賣慘回去時,從人群中突然竄出來一個小少年。
少年穿着簡單但幹淨的布衣,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樹枝耍得快如閃電,都沒給他反應時間,就一棍子打在了唐家嫂子的背上。
他使的巧勁,看上去像是力竭了沒拿穩,輕輕碰了人一下,實際上卻是直接透過皮膚,給内裡來了一記狠的。
自然,不會太狠,他才來這身體沒兩天,修煉内功也沒那麼快,但讓人暗暗吃個教訓也夠了。
“啊!”
那一下的痛讓唐家嫂子一個激靈,連哭都忘了,捂着肩膀罵罵咧咧地就轉頭要去找罪魁禍首。
少年,也就是沈衍順着這脫力的力道,将樹枝扔在地上,跌跌撞撞地擋在唐錦面前,二話不說就紅了眼眶。
他聲音哽咽,但沉穩有力,别說周圍,就是遠一些的牛車少年那,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您是又想逼死我們父子三人嗎?!”
這話一出,别說唐家嫂子,就是周圍的村民都愣了下。
等等,這是,這是沈家那鼻孔朝天的……大寶?
唐家大嫂到嘴邊的謾罵都頓了頓,聲音卡在喉嚨差點發不出來。
逼死誰?她怎麼逼死了?
或者說,明明她來找唐錦的時候,這沈家大寶沒在家,唐錦也不像是會和大寶說這些的,大寶說的這又是什麼意思?
還又?
唐家嫂子差點以為自己沒睡醒!
别說他了,被擋在身後,一手創造眼前場景的唐錦都兩眼發懵,滿頭霧水。
等等等等,按照沈倦的說法,之前都是原主主動補貼娘家,這還是唐家嫂子第一次上門,怎麼也算不上又吧?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這是耀祖哥?!
那個,那個文中賣爹賣弟,嫌貧愛富,欺軟怕硬還自尊心賊重的耀祖哥?
還有啊,耀祖哥來的時候雖然快,但那脫力踉跄的動作需要些緩沖,唐錦看了個徹底。
這特麼不就是在鎮上撞到的那少年嗎?
完了完了,當親爹的認不出自家大兒子,難不成要露餡了?
重點太多,唐錦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開始思考,他表情都呆愣住了,像是一副沒了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