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疏抓住王言上的袖子,“我什麼時候脾氣不好了。”
王言上看向他抓着袖子的那隻手,何自疏沉默幾秒然後冷笑一聲。
小和尚被他們逗笑了,一臉笑意道:“走吧,我帶你們去找個廂房。”
小和尚遞給他們廂房鑰匙,王言上繼續打聽:“小師父,那崔氏經常來這裡嗎?”
小和尚自然道:“八年前她們初來京城,就是在我們寺借宿的。”
“原來如此。”
小和尚走的時候又忍不住提醒道:“崔氏就在對面那件廂房,還有我們寺雖然是免費借住的,但是卻是需要施主們用勞動獲得的,近來寺裡很多書都發黴了,施主們閑來無事時可以幫我們謄抄一遍。”
“我們知道了,這都沒問題,謝謝小師父。”
眼見小和尚走了,王言上歇了口氣就往床上一躺,腦子裡盤算了一遍擡眼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何自疏道:“我們是直接問還是先套套近乎?”
何自疏冷笑一聲,擡手倒了一杯茶,“我脾氣不好,反正我不能問。”
“……”
王言上心想晚上還是去偷偷監視一下,看看這崔嬸都在相國寺做什麼,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剛剛好像忘記問那個杜衡在不在寺中了,不過不出意外應該在吧。
月亮在漆黑的天空中高挂,樹影婆娑,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包裹在了神秘中。
冰冷的水滴一滴一滴從屋檐上落下,濺起水坑裡的水花。
一道陰柔尾音有些尖銳的聲音從角落裡突兀地響起,“你居然在潭州遇到了林宵!冷辭舟你到底能不能辦事!”
那人氣地五官扭曲,整個人遮在黑色的袍子底下,遠看透露着些許詭異。
冷辭舟低着頭,單膝跪在地上,“請長公主放心,那林宵絕對沒有認出我,不會壞了長公主的事的。”
那人的聲音明顯緩和了,“你應該祈禱她最好沒有認出你,長公主給你的身份既然是一個普通的捕快,那你就努力去做一個捕快,然後悄無聲息地把公主給你的東西送出去。”
“三月前公主給你送信,就是要你不知不覺進京會合的,你莫名其妙插手到完顔格,繡樓的事情中做什麼!而且其中事事都與太子有關。”
冷辭舟的姿勢動也沒動,他擡起頭,雨水順着跳動的青筋滾落,“太子在各地的眼線實在太多,想要掩飾正式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臣剛出泰郡就遭遇了好幾波刺殺,臣想與其被太子的刺客殺死不如混進内部。”
那人眼神一頓,眼神看着冷辭舟的身影帶了些探究,“你的意思是?”
冷辭舟一言一句道:“臣随機殺了太子的四個眼線,然後找了三個人和我一起演戲,也因為如此這一路才少了很多麻煩。”
“這一路我都在充當一個普通的捕快,并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
李德春扭曲的表情終于松了些,他伸出爬滿老皮的手輕輕把冷辭舟扶起來,嘴裡帶着滲人的笑意,“原來如此啊,那這三人可信嗎?”
冷辭舟松了口氣,繼續道:“他們還不知道,一直以為冒充的是三個無關緊要的嫌疑人,而且一路同行他們也幫了我不少忙。”
“是嗎,”李德春似笑非笑,他的手壓在冷辭舟的手臂上,有些重,眼神裡更多的是探究,“你都說他們幫了你很多忙了,你不會對他們動感情吧?”
冷辭舟的手微微攥緊,他的眼裡劃過一瞬間的空白,片刻後他眼神裡面無波無瀾,他沉聲道了一句:“沒有。”
“沒有最好。”李德春的手輕輕拂去冷辭舟肩頭的雨水,眼裡帶着慈悲的笑意。
地上的水坑折射着水光,像是生在地面上的天然水晶。
王言上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屋外的涼風掃過她耳後的秀發,她看了看隔壁何自疏的房間,隻見房間還亮着,窗戶透着燭光。
不過王言上沒打擾何自疏,她眯起眼睛看着對面的小屋,那屋子的燈也沒滅。
她小步跑過去,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有和尚經過,四周都是空無一人,猶豫了兩秒她看着眼前米白色的窗戶紙,輕輕伸手捅了一個洞。
幹這些的時候她忍不住想她怎麼總是做這種事情,不是偷窺冷大哥就是偷窺婦人。
她閉上一隻眼睛睜着一隻眼睛往洞裡面看,隻見一個矮小的婦人坐在矮桌旁,頭發中很難找到白頭發,借着燭光可以隐約看見她的模樣,是一個極端莊闆正的長相,她沒有禾素看起來溫柔,甚至有些嚴肅。
此刻她拿着一隻筆正坐在桌子前抄寫經書。
“阿姐什麼時候可以改了這個壞毛病?”忽然何自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彎着腰,嘴唇近到貼着她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