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竊竊交談,工部韓尚書韓元修面帶微笑不多言,禮部孟尚書孟百川看向林相,征詢道:“林相您老怎麼看?”
林相這才擡起眉眼,銳利的雙眼一一掃視衆人,雖然已年過六旬,但其在朝堂近四十年,威嚴的氣勢瞬間讓衆人噤聲。
“陛下是大齊的皇帝,我們是大齊的臣子,難道各位還想左右陛下的決斷不成?各位為官都至少十多年,這麼淺顯的道理還要我教各位不成?再者,陛下是明君仁君,安心腳踏實地的謀事,陛下還能無故摘了你的官帽不成?”
林相一連三問,衆人都被其威懾住,不敢再言,紛紛起身告退。
刑部曹尚書留在最後,看着韓元修背着手慢悠悠走出去,才同林相耳語:“林相,我在意的不是龍影衛,而是陛下重用周暄,您看周暄,是否值得?”
林相老謀深算的狐狸眼眨了眨,并不直言:“曹尚書還年輕,也許過幾年我就要辭官養老咯,到時候還不是年輕人的天下,你說是不是?”
曹尚書也是老狐狸,聽了即懂,“多謝林相提點,刑部事還多,我就回去了。”
林相看着外面暗下來的天,估摸又要下一場大雪,感慨萬千:天要變了啊!
天色漸暗,晚飯時分,賢王府。
“母親,您喝碗雞湯。”今日難得一家三口一起用飯,周暄将侍從都屏退,親自給賢王妃盛了一碗雞湯。
“暄兒,你也真是的,平日就忙累,這類小事讓碧雲她們來做就可。”賢王妃雖然嘴上說着心疼,但滿眼慈愛與滿足。
一旁的賢王周銘也給賢王妃夾上一筷子冬筍,打趣道:“讓他來,他一年也給你盛不了幾碗湯,你吃塊冬筍,今早剛送進府的。”
“全家就暄兒最忙,你我都不能幫他分擔朝堂上的事,家裡的事就不要讓他事事操心。”聽得賢王說話,賢王妃表情瞬間冷淡,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王妃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說着賢王起身誠懇就要作揖,惹得賢王妃嗔道:“你快坐下,暄兒在呢!”
“父親一貫如此,兒子已經習慣了。”周暄目不斜視的繼續夾菜,不鹹不淡的語氣将夫妻倆都說得老臉微紅。
“咳咳,吃菜吃菜!”賢王熱情地繼續給王妃布菜,一家子用餐時候很少言語,愉快滿足的用完了這頓飯。
待下人們收拾好碗筷退下,王妃又讓碧雲等都到外面侯着,方開口詢問:
“暄兒,今早陛下的旨意,你跟我說實話,你要是不願意去做這得罪人的指揮使,母親自會進宮求見陛下收回這道旨意,母親所求不過我們一家子能安穩過日子就行。”
周暄平素冷淡的表情也柔和下來,勸慰道:“母親不用擔心,兒子自有分寸。”
“暄兒有自己的主意,你我就不用操心了,你眼下養好身子才最重要。”賢王也開口道。
“怎麼能不擔心,這龍影衛就是陛下的眼睛陛下的手,幹得全是得罪人的活,暄兒,母親就是擔心你,萬事别勉強自己。”賢王妃憂心忡忡。
周暄不願母親為他擔心過多,隻能岔開話題道:“母親放心。兒子有事相詢,前日母親進宮向太後請安,可有提及兒臣的事?”
賢王妃皺眉:“是有,陸貴妃挑起的,說到了你的親事。太後還說你身份貴重,要是有看上的姑娘,她親自賜婚。”
周暄點點頭:“原來如此,想來你們的談話都有人彙報給了陛下,陛下也問及了我的親事。”
賢王妃急道:“陛下怎麼說?可是你的親事不妥?”
周暄忙勸慰:“母親放心,陛下如今十分信任我,我已同陛下言明,尚未立業不會成家。”
賢王妃含淚:“苦了我的兒!”
賢王伸手擁住她:“别想那麼多,你還不相信我們的兒子嗎?來來來,我今日尋到了兩樣奇巧的玩意兒,你平時就愛看新奇的東西。”說着賢王對周暄眨眨眼,周暄知趣地退出房門。
“好好,我說不過你們父子兩。”賢王妃眼裡溢滿幸福。
周暄看着父母相擁的樣子,總覺得此情此景能一直維持就好。
往前院行去,硯平已候在月洞門前,見到周暄立即上前回禀。
周暄放慢腳步,硯平看與前方打燈籠的婢女們拉開了距離,壓低聲音:“世子,屬下在京城内外尋了幾日,毫無季姑娘的消息,您看?”
“她是個聰明的,既然決定要躲,不會輕易讓我們找到。”
“是否需要派人回雁歸縣看看?”
周暄思索一瞬:“沒有必要,如果我是她,絕不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