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段,進來吧,你的事都忙完了?”回頭看到黎段,秦城遠放下手裡的東西,“我以為你要晚點才能回來。”
“今天事情不多,都忙完了。”黎段走進去,“你要我幫什麼忙?”
人沒進到屋就急着問起,說完站在屋子裡一幅早幹完早脫身的架勢,秦城遠失笑:“這個不急,你先坐下,坐這邊。”
黎段照着指示走去桌邊坐下。
并非他有意打量,而是秦城遠的屋子實在太小,目不斜視走進屋裡餘光就不免将屋子看了個幹淨。
之前修屋頂時地上到處坑坑窪窪,現在已經被泥土填平了。
屋裡的東西很少,除了窗戶牆邊的架子放了東西,就隻剩擺在屋子中間的桌椅。
方桌不大不小,椅子就隻有兩張,放在他對面那張被雨水淋的老舊,加上長時間風吹日曬,看着搖搖欲墜。
黎段看了一眼,挪開眼睛,很懷疑那張椅子還能不能坐人。
秦城遠從架子上拿來水壺水杯給他倒水。
黎段垂眼看去。
水杯和水壺都是用竹子新做出來的,能看得出來做的倉促,隻有杯口部分削刮的平滑,其餘的地方都很粗糙。
反觀秦城遠,屋子再簡陋破爛,家當再拿不出手,他都不見半分窘迫,非常自在地倒水待客,然後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黎段收回目光,拿竹筒喝水,神色微怔了下,看向竹筒裡的水。
顔色看着與茶水差不多,喝着冰涼帶着适口的甜味。
黎段又喝了一口。
昨天走出黎段家院子秦城遠就意識到,他屋裡沒有待客的東西。
之前他進山撿柴帶回來了一截竹子,準備用來做水杯,昨天吃完晚飯他就做了出來,放在鹽水裡浸泡祛味。
屋裡沒有茶葉煮不了茶水,秦城遠出門前特地用甘草煮了糖水,放在陰涼的角落避免太陽曬到。
怕黎段不喜歡喝甜的,秦城遠就沒放太多糖,現在看他的反應,至少不讨厭,秦城遠給他的杯子又添了糖水。
桌上放了好幾個碗和寬口的罐子,擺成了兩排,有一排用東西蓋的嚴實,聞不到味道。
剩下的碗裡分别裝了油鹽醬醋、搗碎的姜蒜、不知道用什麼研磨成的粉末。
桌上充斥着各種香味,黎段聞出了胡椒花椒和一些藥材的味道,他細看過去發現還有酒,最邊上的碗裡裝的是搗成泥狀的梅子。
秦城遠昨天說手頭沒餘錢了黎段還不太相信,現在看到桌上的東西,專挑貴的買,他能剩下錢才怪了。
黎段看完桌上的調味料,擡頭問秦城遠:“你要做吃的拿去賣?”
“嗯,不知道做出來味道怎麼樣,到時候想聽聽你的看法。”
秦城遠要做的東西沒有難度,調料已經盡量準備齊全,味道他能打包票差不到哪裡去。
不過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東西做出來先讓黎段嘗嘗味道,聽聽他的看法。再者黎段對縣城很熟,他要在縣城售賣有些事情也要向黎段打聽。
現在讓黎段坐着等吃他肯定閑不住,秦城遠剛才煮好了蕨菜,放在盆裡冷卻,他說着話起身走到窗邊,撈到簸箕上。
“要弄的東西有點雜,你先幫我把這些撕開,大概弄成這樣就行。”
秦城遠把簸箕放到桌上,給黎段示範了一下,端水過來給他洗手,也不擔心他弄的怎麼樣,說完就轉身站到窗邊,處理剩下的食材。
黎段轉頭看去。
秦城遠側身站在窗戶前,裝了蓮藕的木盆放在架子上,他垂着頭給蓮藕削皮。
地上排開的幾個桶和木盆裡面,除了蓮藕還裝了木耳和竹荪。
黎段看的費解,不知道秦城遠到底要做什麼,眼睛一掃看到他手裡的刀,黎段目光停住。
刀鋒很薄,短小又鋒利,用兩塊木片夾住再纏上細細的藤條,秦城遠手裡握着刻刀,慢吞吞給蓮藕削皮。
黎段很少見到還有人使用這樣的刻刀,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回頭開始處理蕨菜。
門口和窗戶都開着,不斷有風吹進來。
兩人各司其職,屋裡安靜了一陣,秦城遠想問黎段什麼時候去縣城,門口突然砰的一聲響,門被風帶上了。
屋裡光線變暗,秦城遠放下東西正要過去開門,就見黎段已經站了起來。
手裡的蕨菜都來不及放下,大步朝門口走過去,兩手都拿着東西,他擡腳用鞋子頂開屋門。
避免門再被風關上,黎段左右看了看,伸腿把牆邊的木桶勾過來,踢到門邊擋住門。
桶是空的看着還算厚實,黎段目測了下确定不會輕易被風吹開,他轉身走回來,坐到桌邊繼續處理蕨菜。
黎段進門就好奇自己要做什麼,卻不開口多問,垂着眼簾神色認真,俨然就是來給自己幹活的,隻等着辦完事情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