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上夜景流淌,是這個邦度潛力無限的證明,映在代表的眼中,又印在他們的大腦之中。最後,車輛停在綠島中央,四面環湖,遠方的古式建築若隐若現,燈光給它們描了個幽透的輪廓,倒映在水中,宛如銅胎上釉,鑲嵌琺琅。
百方負責人帶領康曼代表,沿着島線散步,走走停停,享受這夜色湖風。
從這座島上,遠遠望去,可以一覽旅遊路線的大半建築:美食聚集館,商業步行街,新興旅遊打卡地,燈紅酒綠和靜谧安逸都收入眼中。任局長邊走邊談,給客人介紹對岸的發展,聲情并茂,就是公園裡專業的導遊來了,也得跟在旁邊做筆記,學習重要知識點。
時間跳到八點整,錯落的腳步中,忽然生出有節拍的聲響,宛如給靜谧中的談話,加上韻律的注腳。代表們四處探尋,忽然見水中波光粼粼,宛如騰蛇潛伏,伴随音樂節拍的走高,湖中水流升起,從涓涓細流,化為淩空水柱,将綠島圍了個猶抱琵琶半遮面。
與此同時,燈光追上水流,伸縮翻轉,在空中舞出流光溢彩,噴泉、音樂、光彩交相輝映,在湖中呈現一場聯合表演,島嶼就是看台,多個角度任人挑選。兩邊的樹上,也仿佛被染了色,樹幹上升起亮紫的光暈,樹葉中心,又顯示出冰霜般的剔透。道路上燈光鋪滿,朦胧淺淡一層,步入其中,宛如誤入了仙境。
若在平時,這裡行人各色,競走的健身人士,遛娃的爸媽,侃大山的老閨蜜,都會聚在一起,觀看燈光噴泉,但是今晚經過清場,島上隻有康曼的來客,他們被燈光秀吸引,都忘了任局的導遊演說,沉浸在盛演之中。
文度作為本地人,音樂燈光秀早就看了慣,并不新奇,但此刻流光拂面,音樂婉轉,她竟然有些恍惚,内心百味雜陳,一些分辨不清是什麼滋味。
這音樂和燈光,當真是該死地唯美,像極了這太平盛世,不沾一絲頹色。
恍惚之中,耳畔響起輕聲一喚,文度倏然回神,眸中從唯美燈光,變成唯美的人臉,紀廷夕眼神發亮,連頭發絲都在熠熠生輝。
“文小姐看來很喜歡音樂燈光秀,以前有來看過嗎?”
“當然是有的,”文度将心中的雜陳一并咽下,換做持重的平穩,“隻是今晚的夜景,尤其漂亮啊。”
“确實,貴賓來訪嘛,設備添了新的分支和光效,比之前的更為複雜多變,觀賞性上更進一步。”
文度依舊官方回應,“那我們的确運氣不淺,蹭了貴客的福,趕上改良後第一次演出。”
“确實,但有一點可惜,”紀廷夕側身,一指遠處的白石高台,“平日裡,有音樂演出時,上面都會有人跳舞,或專業或業餘,但都能和音樂對上。”
今天經過清場,空落落的,前有水流搖曳,後無舞者靈動,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就好比正餐完畢,卻沒上飯後甜點,飽腹有餘,回味不足。
文度并未注意到這一點,不知紀廷夕為何忽然提起,還未回話,卻聽她繼續說道:“不如文小姐同我一起,到台上去跳上一曲,也算是完整了這次音樂演出?”
文度知道她不按常理出牌,但沒料到已經到這種程度——别人打牌,最多是三個3帶兩個王,她是直接扔出一疊塔羅牌,還笑着問你“要得起嗎?”
果不其然,文度思考期間,面前就伸出一隻手,姿态自然得來,好似這就是一場友誼宴會,佳人當邀佳人一道,共度良宵。
“紀小姐,我們現在跳舞,會不會有點不務正業?”
人家貴客還在呢,她們就跑到一邊跳舞,享受二人世界,這成何體統?
紀廷夕笑意飽滿,眼尾上翹,風格明顯的雙眼皮開扇擠在一起,宛如蠍子翹起了尾巴,連勾帶引。
“和文小姐一起跳舞,怎麼能叫不務正業呢?應當是合理而美妙地利用了時間。”
文度偏頭,見她負責的奧主席,正和任局站在一處,奧主席會些百倫語,兩人溝通無障礙,而且現在衆人都沉浸在演出中,不會找她一個翻譯人員閑聊。若她真和紀廷夕登上音樂高台,貴客也許會覺得,這是平時演出的一部分。
不按常理,但也能自圓其說,紀廷夕忽然邀請她,肯定不會是想獻身藝術,多半是另有所圖。
剛剛科齊身上發生的插曲,還曆曆在目,文度不想跟紀廷夕過多接觸,但也不便拒絕,她屏住一口氣,将手放入那隻久候的掌中,回以微笑。
“那就勞煩紀小姐合理安排時間了。”